“東風無力百花殘,相見時難別亦難。”
如今正逢夏季,恰又是響午時分,喜來客棧裏四麵的門窗雖都朝外敞開著,卻也因為客棧裏人數眾多而顯得悶熱不已。便是此時,一個拿著把扇子扇風的俊俏小生搖頭晃腦的吟起了詩來。
說這小生俊俏,卻也過於貶低了一些,因為他的模樣已不能單單用“俊俏”一詞來形容。劍眉入鬢,一雙桃花眼因為一絲愜意而微微眯著,顧盼間頗有幾分風流。
明明是一襲白衫,仔細觀量,卻又不沾一絲塵埃,更襯得他豐神俊逸,惹人注意。客棧裏是沒有姑娘的,便是隻有男人,也不禁往他所在多瞧幾眼。
這小白臉若是摁在床上好生淩虐一番,卻也是極好的。不少有著邪心的大漢懷揣著惡意想著。
吟詩的小生雖然看起來不至於跟孱弱沾邊,但是相對於客棧裏其他人來說,這樣的一個人實在是顯得另類而又獨特。
說他另類,因為客棧裏的旅客幾乎都是粗布麻衫,持劍帶刀,氣態上多有幾分江湖匪氣,且一張桌子三五成群。而這小生卻獨占一桌,無人過問,難道不另類嗎?
說他獨特,別人看起來是曆經滄桑、刀口舔血的,他的相貌以及打扮看起來卻好似遊山玩水、赴京趕考的,豈不顯得獨特?
當一聲響亮的踏門檻而入的聲響響起之時,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將目光往那入了屋的彪碩大漢望了過去。
身高九尺,相貌堂正,四肢健碩,體型魁梧,其身後負有一大刀,與其體格十分相配,重量怕是不俗。
神色不善的彪形大漢沒有在意旁人的目光,徑直朝著那小生走過去,步伐穩健,隱有山嶽之勢。有人暗驚,這怕是一位內家功夫修煉極深的高手,果然是江湖之大,人不可貌相啊。隨後暗中觀察的人又驚喜不已,正愁摸不準這小白臉的底細如何,這就有人前去試探了,真是妙極妙極。
客棧裏無一不是百裏挑一的江湖好手,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白臉卻能獨占一桌,總歸是要惹來一些麻煩的。
起初是因為客棧裏人不多,且先到的一些人多數都是些聲名不顯的江湖人士,故而有所忍耐,不願沾惹麻煩。
若要有人問,這小生看起來都不似練家子,還有什麼好怕的呢?能問出這種問題的肯定是初出茅廬的江湖新手。殊不知江湖有九子陰母、輕狂書生、南山老叟這樣專以非江湖麵目混跡江湖的絕頂高手?若眼前的這位恰恰也是隱士高人,你去試探豈不是跟送死無異?
然而隨著客棧之內的江湖人士越聚越多,且高手越來越多,這個小生獨占一桌的詭異場麵終於迎來了一些藝高人膽大之人的不滿。
這背負大刀的漢子便是其一。
“師傅,這人莫非就是五環刀王屠雄?”一個麵目清秀的小子出於好奇,悄悄詢問著自己已年過半百的師傅。
“必然是了,”當師傅的很確定的回應道。那漢子背上負著的大刀上有五個大環扣,雖說五環刀本就是一種常見兵器,不見得有五環就是那刀王屠雄,可他起身邁步給人的那種威勢感難道還能是冒充的嗎?這內力透體的深厚造詣可不是隨隨便便一個人便能模仿得過來的。
被多數人認出來的屠雄在距離那小生還有五尺距離之時,那小生突然改坐為趟,動作自然流暢,似乎完全無視了接近他的屠雄。
“小兄弟,你剛才所吟的詩句似乎念反了吧。”咧開一張大嘴笑著,滿臉善意的屠雄語出可謂有點驚人。
你這節奏不對啊,怎麼探討起詩來了?
“兄台所言是極,但小可倒是覺得這詩句念反了才更有味道。”小生將眼睛睜大了一些,笑意吟吟地看著屠雄,反倒讓這大漢有點驚心動魄之感。
娘滴,這小子莫不成是個女的不成?
“是嗎?我一個粗人也不太懂這些,隻不過覺得古人這麼寫,自然有其道理,小兄弟所念的雖是隨性而發,卻讓我聽了甚覺別扭。”
“哦,那倒是小可失禮了。”小生如此說,卻也未曾作出抱拳致歉的意思,仍躺在那跟個大爺似的。
“那個,小兄弟,店內沒有坐處可供我休息,不知與你同坐,可否?”屠雄的言語之客氣,使得知曉其威名的人無不暗中吃驚。
“你要坐我也沒攔著你。”小生隨意地說著,忽然又坐了起來。
因為這個時候,外麵傳來一個美妙的女童聲音:“萬花宮宮主駕到。”
客棧內眾人無不聞之色變。
“這老妖婆也來了。”
夏季有飛雪,似葉又似花,一窈窕白影隨冰花而現,如閃電般飛遁而入,眾人直覺一陣寒風掠過,望去之時,一臨塵仙子般的蒙麵婦人已處在二層閣樓之上俯視眾人,她的身旁站著一個垂髫女童,一樣的神色冷漠。
“爾等現在便離去。”萬花宮宮主出言便直奔主題,言語冰冷。
“宮主何出此言?我等正道人士不請而來,一則為防劍聖遭遇魔道暗算,二則也是打了若劍聖勝出,則不妨同心協力徹底消滅魔道的打算,怎可離去。”一個老者越眾而出,正義凜然地說道。
世人皆知那劍聖莫孤獨與這萬花宮宮主有一腿,自然都明白這個女人前來勸眾人離去的理由。她是不想讓這場轟動天下的決戰被任何外來事物所幹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