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層巒疊嶂,若非翠、若非黛、若非鵝黃與殷紅,由上至下,夕陽裏,山頂微紅的雪漫至燦爛春花,那色彩豐富而不繁亂,極目遠眺,裝進眼裏的山景竟能如此的美妙,再沒有什麼比春夏之交的山景更美的了吧。
繞過山之陽由山陰處進到山裏,暖風漸涼,自山頂潺潺而下的融水拍打著白石,濺起的水花點滴滋潤一旁的青苔,滴水世界映著頭頂黛色的參天古木,一隻夜棲的鳥兒撲棱棱的落進樹杈上窩,樹身一抖,墜下零星的葉瓣。
她下意識的抬起手想要接住那片葉,手卻落進一張溫暖的掌。
“累了?”空花回過頭拉了一把聶元瑤,“再向前就能到供路人夜宿的小棧,還能走嗎?”
聶元瑤點點頭,不說話,深吸一口氣抬了腿繼續向前走。
死宅的死對頭是什麼?是運動無疑啊!
她努力回想上輩子爬山是什麼時候,仔細一追究才發現她上輩子幾次寫生爬山都是坐的纜車。
聶元瑤想歎氣,但現在能繼續向前全靠壓在喉嚨頭的一口氣。她無奈地抬眼看著空花,看他緊抓著自己的手拉著她走。她忽然想起第一次坐纜車的原因,因為有位老太太坐滑竿被顛進了山崖,還有就是有個姑娘走山路的時候忽然被山上掉下來的石頭砸開了腦袋一命嗚呼……
怎麼她想到的都是這麼慘的事情呢?
聶元瑤長吸一口氣邁開了一大步,抬起頭,不知怎的回頭一望,隻覺得身後有一雙陰鷙盯著自己,她下意識地抽手摸向自己隱隱作痛的左頰。
“怎麼了?”空花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卻未發現任何異樣,“看到什麼了?”
“沒、有。”聶元瑤失神的搖頭,她咬著唇,空洞的雙眼不知是什麼攝去了神采。
“啪!”
空花在她麵前一擊掌,聶元瑤猛然回過,朝空花眨眼緩了緩,說:“怎麼了?”
“你怎麼了?走路也能出神。”空花又往那邊仔細看了看,的確未發現什麼才牽起聶元瑤繼續走。
“沒出神,我剛才隻是……”聶元瑤撓了撓頭,極力的把剛才玄乎的感覺描述給空花,“就像是在接收外星人的信號……不對,就是,嗯,怎麼說呢……”
空花歎了口氣,停下腳步:“覺得似曾相識?”
聶元瑤眨眨眼,比對了一下剛才的感覺,搖搖頭又點點頭:“感覺有什麼要發生,又有什麼已經發生,說不清,就像是感覺正在做以前夢裏夢到的情景一樣,嘶——難道我以前做過預言夢?”
空花揉揉裝了她天馬行空思維的小腦袋:“這裏是雲穹山,你沒少來這兒自然會有印象。走吧,我們和城主拉開不小的距離了。”
那邊明連墨已經停了腳步,一臉“現在的小年輕,一代不如一代”的表情看著他們。
聶元瑤撇撇嘴,深吸入一口氣,抬起腳走到了空花前麵。空花看著她的背影,心裏明白,那一次的事情終究是驚了她,即使失憶也磨不去那些。
半盞茶的功夫,他們終於到了空花所說的那個小棧。小棧真心對得起那個“小”字,聶元瑤估量著地方最大也就隻有在麒鳴山莊她住的那個房間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