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做了一個極長的夢,夢裏全是黑暗,總也看不到一個人,她就躺在那裏,錐心的疼痛一波一波的襲擊著她,她恐懼,絕望,想大聲的呐喊,卻一個字也發不出聲,空氣裏彌漫著死亡的氣息。
那一刻,她腦子裏一片空白,下意識的,她感覺到生命中有重要的東西在流逝,她努力的想要留住,卻還是阻止不了,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呐喊著。
不要走,不要走···
柳風痕在痛苦中醒過來,刺眼的白,她睜開眼,眼角一片濕潤,她呆呆望著頭頂的天花板,她不想記起此時自己在哪。
然而她還是不得不去麵對現實,莫奇翎坐在床前,握著她的手,輕聲喊她:“小痕,小痕···對不起···”
疼痛瞬間席卷而來,滾燙的眼淚湧出來,未幹的枕頭一片潮濕,她覺得胸中悶悶的,好像四麵八方的空氣都在用力的朝她擠過來,快要窒息的感覺。
原秋站在窗前不語,柳風痕感覺到他憂傷心疼的眼神,她知道,自己的孩子沒了,她這一生第一個孩子,她沒有保住。
而害死她的孩子的人,就在她麵前,那個她深愛的人,此時也變成了她最恨的人。
她慢慢抽出自己的手,撇過頭,極力壓製著心裏的悲傷,輕聲說:“秋哥哥,我不想見到這個人···”
原秋知道,他又怎麼會不知道柳風痕醒來之後不會想見到莫奇翎,可是,他卻不能把莫奇翎帶走,那是他們兩個人的孩子,如果莫奇翎知道柳風痕懷了他的孩子,也許今天就不會變成這個樣子,他們都沒有錯。
如果他不聽柳風痕的話,早一點把她懷孕的事情告訴莫奇翎,也許···
在柳風痕昏迷的時間裏,原秋心裏一直在想著這句話,如果是那樣,也許此時此刻柳風痕就不會這麼痛苦了,看著她的樣子,原秋一點不怪莫奇翎,卻恨極了自己,恨自己沒有保護好她,恨自己沒用。
“小痕···對不起···”莫奇翎握緊柳風痕的手,貼到嘴邊,“對不起,小痕,我不知道···原諒我···”
原諒···
柳風痕再也控製不住,大聲的哭了出來。
怎麼可能原諒,你讓我如何去原諒?這輩子,難道我要日日對著一個人,看見他,就會想起來,曾經我們有過一個孩子,可惜她還沒有等生下來就死掉了,而害死它的人,就是我麵前的這個人,你讓我怎麼去麵對這樣的現實。
原秋走到床前,蹲下身,輕手抹掉柳風痕臉上的淚,勉強露出一個微笑,他說:“別哭,對眼睛不好···”
柳風痕閉上眼,用力的搖頭,原秋用手指輕輕摩擦著她的臉頰,滿臉的心疼,他說:“我知道,你現在難過,可是,寶寶還沒有走遠呢,你這樣哭,他聽見了,也會難過,你不想他難過的對不對?”
柳風痕點頭,努力控製著眼淚,可是淚珠還是在不停的湧出眼眶來。
“阿翎,”原秋看向一邊的莫奇翎,“你去問問醫生可以給風痕弄些什麼吃的東西,她餓了。”
莫奇翎看了看柳風痕,她仍然不看他,扭著頭,寧願獨自悲傷,莫奇翎歎了口氣,點點頭,離開了病房。
原秋在病床旁邊坐下,又給柳風痕擦眼淚,一邊擦,一邊笑:“再哭,可就要變成大花臉了,不哭了,都會過去的。”
“秋哥哥···”柳風痕哽咽著,那眼淚止也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