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凝結了半晌，最終經由樂樂打破沉默，他彎下腰抱住了老王蒼老的頭顱，粗噶的鼻音中夾雜著對父親的憐惜：
“爸爸，去自首吧，我和媽媽會一起等你。”
女人也靠了上去，三人抱作了一團，似乎憋了很久，男人再次大哭出聲：
“可一切都來不及了，除了撞死了那個姑娘，我還--”
他推開了妻兒，灰心喪氣的看向冉秋的方向。
“老公，別怕。”
女人用滿是骨節的雙手為他擦淨了臉麵。
樂樂也站了起來，幫助冉秋徹底解掉手上的束縛，注意到一地的碎玻璃碴和冉秋手上的傷勢後，他做了一件讓冉秋意想不到的事情。
男兒膝下有黃金，冉秋有點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樂樂隻是個半大男生，卻噗咚一聲跪在了她的麵前。
“樂樂！”
老王一聲驚呼，緊接著便衝到他的身邊想要拽他起來，麵色蒼白的樂樂卻一副無比堅定表情，那個眼神讓冉秋想到昨天晚上從田大姐那裏看到的同樣東西。
“阿姨，求求你放過我爸爸這一次，他已經願意改過了……”
冉秋正無力的依靠在轉角的隔斷旁，剛才一家三口的片刻溫情場已經讓她頗為感觸，男孩的話更是讓她心頭一緊，伸出布滿細細傷口的纖細雙手，她配合老王扶起了樂樂。
“快起來，孩子。”
沒想到更加令她意外的事情卻發生了，又是噗咚一聲，老王竟然跪了下來：
“我對不起姬禾，還有她的家人。”
他甚至還伸出手掌準備抽自己的臉，卻被冉秋及時製止，她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在孩子麵前這樣。
“我，我願意去自首。”
畢竟是在他最愛的兒子麵前，盡管心有餘悸，可她依然願意相信男人的真心懺悔。
“冉小姐，對不起，讓你受了這麼罪。”
女人也立即靠了過來，掏出口袋裏的手帕想為她擦拭手上的傷口。
腹部的一陣絞痛傳來，此時的冉秋無法集中精神，似乎可以感到有什麼東西正從體內湧出，皺著眉她再次冒出一身冷汗，臉色比之前更加蒼白。
“冉小姐，你怎麼？”
同為女人，田大姐瞬間感覺到她的不對勁，扶著她坐上沙發之後，她立即看向自己的丈夫。
“不是我啊，剛剛隻是打了她兩巴掌…….打碎了茶幾……”
男人的聲音越來越小，他怯懦的抓緊了兒子的手，好不容易穩定的情緒再次開始動搖。
“走吧…..你們快走，希望他能夠兌現剛才的承諾……”
忍痛咬緊了牙關，她想趕走他們，身體一定有哪裏不對勁，是流產嗎？可怎麼會那麼痛？
“好，好，我們走。”
母女倆很快扶起了半癱在地上的老王，臨走的時候樂樂還特別跑回來對著冉秋深深的鞠了一躬。
“謝謝您！“
勉強的擠出一絲笑容之後，冉秋留給他最後一句話：
“好好照顧你母親。”
房間裏靜的出奇，冉秋卻痛得趴在了沙發上，伸手在坐過的地方一摸，果然是血。
姬禾，我好開心，終於兌現了對你的承諾，可是，好痛，又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