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若煖從未做過如此冗長的一個夢。夢中的人物和風景是那樣的清晰。她夢見自己站在一片碧綠的草海中,草長過了她的膝蓋,她艱難地行走著。前麵有一隻有著五色羽毛的大鳥,她相信它可以帶著她飛翔。
但是天空突然暗了下來,伸手看不見五指。她感覺有無數雙手在拉扯著自己。她想掙脫那些手,可是她一點力氣都沒有。她張開嘴巴求救,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她依稀記得有人說過,如果做了一個可怕的夢,一定要捏自己的腿,因為疼痛可以讓人清醒。於是,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掐向自己的腿。
“她醒了?!她醒了!”有人發出驚奇的叫聲。
周圍突然變地喧鬧起來。夏若煖聽到有很多腳步聲在向她靠近。她睜開眼睛,看到麵前站著一群穿白衣的人,他們都用驚奇的眼神看著她。
“來,看著我的手勢。”一個女醫生看著夏若煖,對她伸出三根手指,“你試試能不能照著我做?”
夏若煖有些茫然地看著女醫生,緩緩地伸出了手。
“很好,恢複得不錯,聽力和視力都很正常。”女醫生邊說,邊叫一旁的助理記下。
“來,我們繼續。你試試能不能說話。就說‘你好’。”
“你……好……”
“很好,你已經康複得差不多了。”女醫生臉上有掩藏不住的喜悅,“你知道嗎?你是我的奇跡,所有的醫生都放棄了你,他們以為你活不過春天。可是,現在已經是夏天了呢!你不僅活了下來,還奇跡般地康複了,你沒有讓我失望!”
夏若煖還是不太清楚眼前的狀況。她以為這又是一個夢境,隻不過沒有前一個夢可怕罷了。她不要一直待在夢裏擔心受怕,所以,她又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但是疼痛讓她緊緊地皺起了眉。疼痛是那麼的真實,那麼,眼前的一切不是夢咯?
女醫生有些疑惑地看著夏若煖,眼神頓時黯淡下來。可是,她不想放棄這最後一絲希望。治療夏若煖是由她主動提出的,隻有她能帶給她希望。她按住夏若煖的手,不再讓她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
“你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嗎?”女醫生問。
夏若煖以為她會很快報出自己的名字。但當她張嘴的時候,她的腦子卻一片空白。她努力地回想著,但是,除了剛才的那個夢,以及她現在所經曆的一切,她什麼都記不得了。
“沒事的,你不要強迫自己去回憶了。你剛剛才醒過來,康複到這種程度已經很不錯了。”女醫生安慰她說。
可是,連自己是誰都記不得的人要怎麼繼續生活下去呢?夏若煖有些失望地拉過被子,把頭埋在裏麵。
真的除了那個夢之外,她再也想不起別的了嗎?
夏若煖痛苦地回憶著。但她的腦袋仍舊是空白的。她真的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女醫生輕輕歎了口氣,然後說:“你好好休息吧,不要胡思亂想,這隻是暫時的,你一定會找回自己的記憶的,這隻是時間的問題。我們不打擾你休息了。”
說完,女醫生帶這個助理和其他醫生一起出去了。
他們還在討論著什麼,可是夏若煖顧不了那麼多了。她急切地想知道自己是誰,在她身上發生過什麼事。她怎麼會在醫院裏,她怎麼會昏迷那麼久?剛剛醫生不也說了嗎,她從春天一直昏迷到夏天。
等病房裏終於隻剩下她一個人的時候,夏若煖慢慢從被子裏探出頭來。
窗簾不知道被誰拉開了,夏日午後的陽光肆無忌憚地從窗外射進來。她似乎一時還無法適應如此強烈的陽光,於是,她眯起了眼睛。
如果她有記憶,記憶中一定沒有如此美麗的景色吧!窗外有一條細長的河流,她不知道它會流向哪裏。河邊栽著幾株垂柳,地上是碧綠的草地。這和她的夢境還有點像呢!
那裏沒有一個人。也許是夏天陽光太過強烈,大家都不願意出來吧!
也許是在病房裏待得有些悶,夏若煖想出去走走。她輕輕打開了病房的門。走廊裏麵一點聲音都沒有,她走了很久都沒有碰到一個人。
在拐彎的地方,夏若煖看到了一麵巨大的鏡子。她不敢相信那個頭發長長,但像是被狗啃過一樣亂糟糟,眼睛很大,略瘦,正咧著嘴傻笑的女孩子居然會是她自己。
可是,為什麼她會對這樣的自己感到陌生呢?
拐彎處有一扇虛掩著的門。夏若煖好奇地推開了門,呈現在她麵前的是望不盡頭的樓梯。反正現在無事可做,她真想知道樓梯的盡頭是什麼。所以,她順著樓梯向上走。她發現爬樓梯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