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翼確實沒有閑工夫理會他,他撥通了一個久違的電話號碼。
“小清嗎?是我……”
黑暗中傳來對方的回話,那人的聲音像是一個幽暗不定的鬼魂回蕩在這小房內。二人連客氣的寒暄說話都免去了。
“怎麼這麼久沒找哥們玩玩,我說翼啊,你本事大些呢,我聽人說了,你還到了廣州去了,咋就今天想起了兄弟來著呢?”
那人言語中盡是諷刺,如果是露麵對質的話,恐怕趙翼會被揶揄得體無完膚。
“清哥……你咋這麼說呢。我無時無刻都想念你的呀”
那人在電話裏回道“這生意沒了你支持,可沒那麼好做。新來的那幫家夥,怕死得不行。我真是恨不得將他們丟到大江裏去。說真的,我還真懷念當年你在的時候,那販賣小孩得來的錢啊,嘩嘩的來。怎麼著,是想重出江湖了嗎?”
“哥,別提這事了。我早就洗手不幹了。我勸你也別沾這玩意,缺德。”
那人隻是笑笑,用一種盡是鄙夷的鼻息聲代替了回答,仿佛那道理是誰人都可以批判我,唯獨是你,這理由卻沒有充分的說服力。
“咋的就想起我呢!我這人不幹這事還能幹點啥?能賺快錢的機會躺著難道就讓它溜走?你真是傻裏傻氣的。說吧,這次小孩還是女人?”那人三言兩語離不開這販賣人口的勾當,趙翼已然是聽得有點不耐煩。
“清,今個兒來電話是想讓你幫我查查一對母女的下落的,當然,事成後報酬豐厚,委托人也是體麵的人,就算找不著也絕不會虧待你”
趙翼囉裏八嗦地將失蹤母女的詳情給一一道出來了。
“我去你媽的,趙大哥,失蹤超過十年的家夥我要怎麼幫你找啊。你也曾經是人販子,你應該曉得那天火車站人來人往,你的消息源就隻有那張該死的照片,這不累死人嗎?”
“我也懂。這事辦起來確實不容易。但那母女又不是回家省親,更不是旅遊。換句話說她倆是到這流浪的。十多年前桂林市內的事你不曉得?亂得一遭。說不準那母女就遭了誰的黑手也說不定。”
“你要是懂那最好,人販子也並非那麼神通,她倆栽在我手裏也好,我最多也不過將她們給賣去村寨裏頭,但栽在別人懷裏可說不準斃命呢…這幾年政府都在嚴打,這生意是一天不如一天了,這樣你先打點錢過來,我幫你找找看有沒有她們的下落。若是尋不到了,也好給你一個交代。”
能幹這種勾當的人,心理素質可謂不一般,他們的性格也是鮮明突出。趙翼明白,清是人販子裏頭最講究江湖義氣的人,在他看來,這是他唯一閃爍著人性的光亮點。
但和人販子該談人性嗎?趙翼笑笑,自己也曾經是混跡在那個底層中,每天從透不出光的環境中醒來,做的是背脊出汗的勾當,他一想起那些破事不由得背部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