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阿姨樂的直打顫：“小精豆，你不知道，還有比打屁股更厲害的。”
要不是陳阿姨親口講，你能相信嗎？眼前這個標兵阿姨，剛來油田時竟是個膽小鬼。一天，她上夜班遇上刮大風，風叫得象狼嚎，就在這天晚上有口井量油時間多了兩分鍾，可是，因為天黑，她不敢到油井上去檢查，於是，就照上一班的記錄填了個假數據，結果，油井停噴了。陳阿姨的師傅——一個從大慶來的“老石油”，敲著記錄本直跺腳： “你唬弄誰，你是來混飯吃的……”
陳阿姨說：“從那以後，我懂得了要用什麼態度對待工作。我采油，你學習，都是為了社會主義，為了四個現代化，不認真不行，弄虛作假更不行，你說對嗎？”
玲玲支吾了，她想起那個倒黴的“隸”字，她試探地伺：“陳阿姨，要是你得了一百分，不是真正的一百分，比如一個字寫錯了，老師沒有看出來，怎麼辦？”
陳阿姨扳起玲玲的頭，發現她哭過：“玲玲，你得了一個假分數，對不對？’
玲玲“哇”地哭了。
陳阿姨猜測說：“你一直想得一百分，得了一個假分數後，你想，錯就錯吧，反正老師和同學們都不知道，大家還會羨慕我的，對不對？”
玲玲抽泣著點點頭。
“你也知道這是錯的，但又舍不得這個一百分。你還想，可不能和老師說，一說，這個一百分就跑了，對不對？”
陳阿姨怎麼都知道，玲玲驚奇地睜大眼。不會是小香告訴她的，小香也沒有知道的這麼多。
“應該做個城實的孩子。”陳阿姨嚴肅地說，“自從粉碎了‘四人幫’，才給你們帶來了學習的春天，你哪能用假成績來向黨和人民彙報呢！’，
玲玲的眼變得明亮了，她勇敢地向陳阿姨講了一切，也講了對小香的懷疑。她以為男孩兒們取笑她，是小香告的密。
“認識錯誤，就是進步的開始，”陳阿姨笑了，她鼓勵玲玲：“明天，你去招呼小香。告訴她，她做得對，以後你有錯還歡迎她批評。”
“不，我沒有做對。”小香站在門口，聽了半天了。這會兒，她再也忍不住，跑上前來懇切地說：“陳阿姨，我錯了，我怕玲玲生我的氣，還怕她哭，不敢批評她。你也批評我吧。”
五
天慢慢地變灰了，遠處井架上的燈都亮了，象一串串珍珠掛在天幕上。玲玲和小香告別了陳阿姨。
兩個小姑娘從來沒有象今天這樣的親密，她們感覺自己似乎長大了。
半道上，她們碰上了大慶，大慶跑得滿頭是汗，他討好地說：“你們上哪去，讓我好找。”
“上學校。”
“這會兒上學校？”大慶懷疑地眯起眼，見這兩人不象開玩笑：“什麼事，明天不行？”
“不行！必須馬上找老師。”
大慶歎口氣，心想，小姑娘就這樣，剛才還抹眼淚，這會兒比誰都高興。他決定跟她們走一趟。
油田的夜，是燈的海洋。
大慶興致勃勃地走在前邊，他考玲玲：“你算術好，你說離2000年還有幾年?"這個問題，他常聽大人們提起。
“二十二年。”
“哎呀！”小香像發現了什麼新鮮的事：“九加二十二，到那時，我們都三十一歲了，比陳阿姨還大。”
“去你的，光你長，陳阿姨就不長。”大慶變得更有興趣，“玲玲，小香，長大了你們要幹啥？”
“我要當醫生，讓大家都健康。”
小香還拿不定主意：“我想當植物學家，又想當老師。”
大慶一揮手：“我就當鑽工，跟爸爸一樣。”
“鑽機多沉啊！ "小香說。
大慶頭一揚，笑著說：“我以後一定要造個新鑽機，又小又輕，一天就鑽進三幹三……”
玲玲看了他一眼，打斷他的話頭：“哼，就憑你那個貪玩勁兒，還造新鑽機呢！”
大慶堅決地說：“我從現在起，每天多做三道題。不信，你就看吧！’
“我們也要多做，對嗎，玲玲？’，小香看看玲玲。
“你們都上我家來做吧。”大慶建議。
“好的。”玲玲一口答應。
“說了就算數！”大慶一蹦老高，一下子伸出了兩隻手，要同她們倆勾指頭。
不知什麼時候，起風了，這已不是冬天那種紮得人臉生疼的西北風了。這暖融融的鳳打著旋，撫弄著孩子們蘋果似的小臉。這是春風，春天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