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皇後忽然出手導致何澤重傷的消息也已經通過秘密的渠道傳到了南邊熾罹的耳朵裏。正在看地圖並做記錄的熾罹筆下微微一頓,然後抬起頭淩厲的看著眼前來報信的人,“何澤現下在什麼地方養傷?”
“何澤大人說,他正在殿下府邸的綰薔院藏匿。”
熾罹的心一鬆一緊,想到住在綰薔院的人兒,不由自主的走神了片刻。不過比較是熾罹,很快就清醒過來,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吩咐自己前麵的人,“我知道了下去吧。”
待到帳篷裏隻剩下自己一個人,熾罹才放下地圖和毛筆後退一步在軟墊上坐下來,雙手交疊的撐在下巴底下,微微眯起眼睛。這一次盛陽城裏發生的事情分明有些超出了他的掌握,而且……熾罹又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心緒竟然有些不安。
不管怎麼說,這南邊的事情都必須速戰速決!
退出內室之後,沈綰薔並沒有像自己剛才說的那樣出去練劍,這一上午已經消耗了她許多體力,這個時候根本就不可能好好的練劍,還是休息一下再考慮吧。
內室已經被何澤占據了,沈綰薔也不好在白天的時候就進去睡在竹榻上,所以隻能別扭的握在還算寬大的藤椅上,又拿了一方毯子蓋在身上歇息一會兒。
含芝和紅豆很快吃完飯回來就看見沈綰薔如此別扭的姿勢,互相看了一眼,心有靈犀的放輕了腳步,然後用唇語交流了幾句話。隨後,紅豆走過去守在沈綰薔身邊,含芝繞進內室去給何澤重新換藥包紮。
沈綰薔走出去之後,何澤也無事可做,自然躺在睡榻上。她上一次醒來是在深夜,所以並沒有留意周圍的布設,現在才逐漸看清楚。雖然明知道自己這樣打量太子府女眷的臥室很不妥當,但何澤還是拗不過自己的心。
當他看見那架精美至極的鏡架的時候,隻是愣了一下,但是漸漸又看見了諸多類似於鏡架這樣的擺設,目光也逐漸變了。他跟隨太子熾罹多年,許多東西都是過了目的,而現在沈綰薔這裏的可以說是熾罹府裏這些年累計的最好的東西。這能說明什麼,已經很明顯了。
目視著那架最為明顯的鏡架,何澤忍不住露出了一縷苦笑。也因為他的專注和走神,沒有聽見含芝走進來的腳步聲。
含芝沒有想到自己走進來竟會看見何澤盯著屋裏的鏡架出神,著實愣了一下,然後又不經意的看見何澤臉上流露的神情。她向來是細膩敏銳的人兒,在看見何澤的表情之後一個念頭連想都沒有想就冒了出來,然後立刻嚇到了自己,又努力的搖頭想要否認。
這時候,何澤也終於看見了含芝,為了掩飾自己剛才的行為,率先開口:“含芝姑娘是來為我重新換藥包紮的吧?有勞姑娘了。”
何澤的聲音讓含芝也平靜下來,強迫自己露出了一個無知無覺的微笑,含芝繼續走過來,然後在睡榻前俯下身,溫柔嬌怯的說:“何澤大人客氣了,這是奴婢應該做的。”
含芝的反應果然讓何澤相信了她,以為她什麼都沒有看見,於是暗暗鬆了一口氣,配合的讓她為自己把舊的紗布去掉,重新進行上了上藥,然後用新的紗布包紮好。
含芝的手法很輕柔,整個包紮過程都沒有讓何澤感覺到不適。於是在含芝收拾藥箱的時候,何澤很真誠的向她道了謝。
含芝依然隻是含笑搖頭,收拾好藥箱後緩慢的站起來看著何澤,溫柔慣了的臉上卻露出一絲犀利的鋒芒。
何澤沒有防備,看見她露出這樣的表情忍不住驚訝,“含芝姑娘?”
含芝站在原地,一隻手沉穩的捧著藥箱,另一隻手卻狀似無意的撫了撫鬢角,然後繼續看著何澤,臉上的表情溫柔如昔,仿佛剛才隻是何澤的錯覺。
就在何澤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含芝卻忽然開口,“奴婢之前一直聽府裏許多的人讚歎何澤大人,說大人是難得的聰明人,也是太子殿下最倚重的人之一。”
“含芝姑娘謬讚了。”對含芝莫名其妙的誇讚有些不明就裏,何澤隻能客氣的敷衍。
然而含芝卻根本就不在乎他說了什麼,隻是繼續說:“聽了那麼多人的話,奴婢也一直很仰慕何澤大人呢。”
聽著含芝說的話越來越奇怪,何澤終於忍不住猶疑的看向她,卻見她的目光雪亮一片,不知為何忽然有些心虛,略顯狼狽的避開了目光。
見何澤是這樣的反應,含芝唇角卻揚起了一個微冷的弧度,聲音嫋嫋,“可是這一次見到大人,奴婢怎麼覺得大人一點兒都不聰明呢?”
已經隱隱察覺到含芝說這些話都有更深的用意在其中,何澤便不再說話回答,隻是沉默的聆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