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可以不用說這麼大聲,我會很感激。”蕭勤扶額。
華顏興奮之至,上前握住他的手。
蕭勤不動聲色地放開手,那舉止在華顏看來仿佛被蟲蟊蟄了一口似的。
麵前的那個少年人,唇紅齒白,麵龐像籠著一抹桃花的穠豔般動人,似笑非笑的表情忽遠忽近,讓人琢磨不透他究竟在想什麼。
每個人都命她去嫁十一皇子,華顏的心突突亂跳,忽然就有了小小的不甘。
那位十一皇子雖然長得好,待她亦不錯,可是誰都能看得分明,他接近自己,不過是因為自己是安平郡王的女兒罷了。他想從她身上,討回二十年前的那一場債。
為什麼,就沒有人逼蕭十七娶她呢?
她咬住下唇,怏怏不快地說道:“時候不早了,請十七皇子回去吧。明日一早,我還要去十一王府。”
蕭勤一麵走,一麵又道:“郡主對十一哥真是用情至深。”
這句話不知是嘲諷還是箴言,都令她心頭悵然若失。
奚嶺的郊外不比城中熱鬧,卻也有一番別樣的景致。
依山而建的一處別院,被四周茂密的樹叢所蔭蔽,遠遠的,隻能看見一處飛簷踞獸,始知有人居住。
攀緣直上,在別院正對著的山壁之上,有一處極平整的露台。
涼風習習,看夜空如洗,星輝熠熠,圓月仿佛觸手可及。
此刻阿離換了一身白衣白裙,立於那露台之上。風吹裙裾,宛如夜曇幽綻。
自那一年,知曉自己終究有一天要去穎國,她便以男裝示人。此刻恢複女裝,總覺得有些別扭,連走路都跌跌拌拌。那名美貌婢女在一旁風姿動人,走路搖曳得好似春風中的拂柳,令她十分不快。幹脆一口氣奔到這無人的露台,以觀夜景。
有句哲言道:“觀景之人必被人觀之。”
處於美景之中的那個人,便和美景融為一體,變成美景的一部分。若是有花顏月色,想必景致都會不由失色。
此刻她的麵頰被月光映染,晶瑩通透,繾綣如酲。
美景中的人兒不知為何歎了一口氣,終於引得他上前一步,眉眼中盡是深情。“好好的一個女嬌娥,為何去扮那毛頭小子!”
阿離一怔,轉頭便看見蕭勤自山壁上一躍而下。衣袂獵獵,竟比往日有十二分的俊逸秀美。說話間已經立於她的跟前,一雙桃花目盈盈如水,璨若星辰。
她拂袖冷哼一聲,並不答話。走至露台的一角,靠著山岩坐了下來,這才慢慢抬了眼皮看他。“你大張旗鼓將我擄至此處,便是要講這番話?”好生沒意思!
蕭勤好脾氣地和她挑字眼。“擄?我什麼時候成山大王了?亦或者,你甘願自比為壓寨夫人?”倒是一樁美事!他求之不得。
阿離雖說假扮男裝多時,卻仍舊保留一顆小女兒的心性。對梁月暗暗欽慕,卻從未與他有過這般曖昧的言語。這個明明危險到極致的蕭勤,自打她進了十七王府之後,便屢屢用言語挑釁,似乎要撥亂她的一池春水……她忍不住麵色略紅,強壓了心緒道:“有話快講。在這兒吹著冷風,我的胳膊都要凍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