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恍若棋局(2 / 2)

她不動聲色地將手抽了回去,瞧了他一眼,那眼神果然是如三九天的冰塊一般,寒意刺骨。

蕭勤跟著她走了下去,一麵走一麵想,他的這一步棋,究竟是對是錯?

碧空如洗,一派空明。倒真是個好天氣。

雖是暮春,陽烏卻也漸漸熱辣起來。蔥蔥鬱樹如翡翠珠璣般,落下一片濃密的樹蔭。

此刻蕭烈便半躺在那樹蔭底下,胸口纏了一圈繃帶,一張臉白淨如常。

昨日的那一枚糖果,還捏在他的手中,因為熱度而微微融化。繽紛的色澤並不是透明的,倒有些像是琥珀,半中間凝固著什麼。蕭烈將那枚糖果丟給一個小廝,眼也不抬道:“嚐嚐看,味道如何?”

那小廝嚇得渾身直抖,不知自己犯了什麼事。雙手捧著那顆微融化的糖粒,不知如何是好。

卻聽得管事的來報:“安平郡主前來探望皇子。”

蕭烈道:“不是說誰來了也不見麼?”

“小的知道。隻是那安平郡主哭得死去活來,看起來悲痛欲絕。小的覺得若是她今日不見著皇子,八成要暈在咱們府裏。”

蕭烈微微坐起,捂著胸口上的傷略略閉了閉眼睛,算是同意了。

管事的自去。剩下那名小廝,咬牙將那粒糖果吞了下去,立即變換了無數張愁苦的麵孔。

“不好吃,是也不是?”

小廝為難地點了點頭,又不敢不咽下去。掙紮了半日才弱弱地道:“像……像潲水。”

蕭烈麵色難看到了極致。

蕭朗為人粗鄙,卻想不到有這等心機。他明知道自己絕無可能去吃由他手中遞過來的任何東西,偏偏說了謊話,拂袖而去。他如此這般的算計,倒像是為了配合自己的那一場作秀,蕭烈更加有把握將自己中箭一事嫁禍到蕭朗的身上。隻是無論如何蕭十一也想不通,蕭朗中途佯怒耍詐地離席,究竟是為了何事?

若說他早已識破了自己的伎倆,那是斷然不會在如此不利的情況下退席的。

蕭烈百思不得其解。

眼見得華顏一抽一泣跟著管事的朝這邊走來,他免不得要裝作虛弱非常的模樣,微微呻吟了起來。

“華顏拜見十一皇子。昨日見皇子受傷,華顏夜不能寐,特意趕來探望。”她的兩隻眼睛哭得像桃兒一般,淒楚可憐。蕭烈再是狠心,見到一個女子的淚眼,終究是心下一軟,輕道:“蕭烈……何德何能,教郡主費心了……”他原本並未受傷,此時裝起大傷未愈的病人,也似模似樣。

華顏早知他是假傷,忍不住衝過去撲在他的胸口上,嚎啕大哭起來。

眾人一愣,怕她傷了蕭烈,紛紛上前拉扯。

華顏偏偏一副豁出去的模樣,生出一股蠻勁,一時間倒也無人能奈何於她。

蕭烈歎了口氣,隻得道:“你們……先下去吧。”

“可是……皇子重傷在身,不宜操勞過度。”

待到眾人皆退,華顏這才淚眼婆娑地抬起頭,握住蕭烈的手怯怯問:“蕭烈,我還能喚你蕭烈嗎?”

蕭烈心中閃過那一日在他府上的光景,明明是他先讓她這樣喚的,是以當下隻得微微動了動下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