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殺人繡品(2 / 2)

阿離“撲哧”一笑,夜色中什麼都不分明,她的一張如花笑靨卻悄然盛放。非花卻有異香,非霧卻迷人眼,竟將那門房看得呆住。

她笑那呆頭呆腦的門房明明一副小醜的模樣,卻笑話蕭朗是白臉戲子。

“既然十二皇子不見我,我便回去啦。多謝這位大哥。”又是一記甜笑,門房幾乎招架不住,癱軟下去,連喚她以後常來常往的氣力都不曾有。

蕭朗隱在暗處,見阿離穿著那日在“月魄麒麟”別院中著的女裝,心中一動,幾乎忍不住要躍出陰影與她相見。阿離偏偏在他心思最薄弱之時,騎上馬沿街而去,瞬間被夜色吞沒了她的身影。

他不是不能見,是不敢見。他怕自己一見她,便再也把持不住。

眼瞅著無用的門房小子沒有見過女人一般地呆呆癡癡,舍不得將門掩上,還在銅環上摩挲了幾把,似乎想存住阿離的餘溫。他忍不住衝上前去衝著那門房額頭再度打了一記暴栗:“沒用的東西,明日去賬房領錠銀子,去翠花樓破個身!”

天已微明,阿離伏在馬上迷迷糊糊胡亂睡了一夜,眼見得東方肚白,怕被人認出自己,這才用一旁的草泥灰在臉上抹了幾把,仍舊牽了馬,轉到十七王府去。

蕭勤在宮中守夜,此時方才騎馬回府。

亦是毫無一個仆從跟隨。

他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任座下馬匹尋路而去,竟不曾想一抬頭的時候,見到一臉髒兮兮的阿離,站在馬下抬頭看他。

一番心力交瘁,他竟不知該說些什麼,半日才道:“你來了。”心中原本的狂喜,卻被無端凝重的陰霾所迫,即使喜歡的那個人就在眼前,他亦沒有心思擁她入懷,傾述他的想念。若無力保護那個人,此刻隻得將那份心思深深壓抑,否則他越是親近,她越是危險。

阿離點了點頭,牽馬跟著他進門去。

十七王府極是安靜,除了替他們開門的一個門房童子,便再無人應聲。

“十七爺,要不要小的去打盆水為您洗臉?”相比十二王府的門房,這位實在是伶俐許多。

“好,隻是不要驚動其他人。端來我書房。”蕭勤點了點頭。又命他將兩匹馬兀自牽下去不提。這才轉過頭來看了阿離一眼,眼眸端的是沉甸甸深情,麵孔上卻仍舊冰冷。隻淡淡道了一句:“你隨我來。”

去的是他的書房。

阿離仍然記得自己和華顏第一次來十七王府的那一日,便闖入了這個地方。那一頭血狼仍舊威風凜凜立在書房正中,令人不由想到許多的第一次,都發生在這裏。

門房打來了水,蕭勤拿了塊幹淨的巾子,擰了一把,走到阿離跟前。

“做什麼?”她似乎很緊張他的舉動。

“若是旁人不知道,還以為十七養了隻花貓,一大早變成人形跟著我進了書房。”他瞧著她臉上灰灰白白的塵土笑道。手上也不閑著,扶在她腦後,一隻手將她臉上的灰塵擦拭幹淨,細細的力道,讓她情不自禁閉上雙眼。

他便瞧見一對黑羽般的睫毛,一張雪白精致的麵孔, 一張櫻桃般紅潤的唇,在自己的手掌中漸漸呈現。他是雕刻玉石的匠人,而她便是自己手中的一塊璞玉。一刀一刀,細細刻畫,她在他的刀尖下漸漸成型,美不勝收。

蕭勤極力克製,轉身去水盆處,自己也就著那盆水稍稍清洗了一下,一張疲憊的麵孔頓時精神了許多。

他看了阿離一眼,“想必你已聽說,皇後娘娘昨日薨了。”

“是,詠絮已告訴我了。”

蕭勤揚起嘴唇,似敵非友地問:“我以為,是十二哥告訴你的。”他一雙漆黑的瞳孔深邃而不見底,若玄冰鐵鏈般貼近她,將她鎖定。“或者說,你們不是一早就計劃好了,要將皇後毒死嗎?”

“並……並沒有!”她完全不知道刺殺皇後這個計劃!亦不知道,蕭勤也得知梁月便是十二皇子這個事實。麵孔上的驚異並非偽裝,她瞪大雙眼,卻被他一把攥住。

蕭勤半拉半拽,當著阿離的麵打開了那間密室。

一股動物未經打理的臭氣由內而外地傳來。

那對長毛白兔,蕭勤每日來為它們換水送食,短短幾日,原本活蹦亂跳的兔子,卻死在了籠子裏。白毛上沾染點點鮮血,一眼望去便有觸目驚心的慟觸。

“這是?”阿離的目光自然是順著蕭勤的方向看過去,直到她再環顧四周,才發現密室中掛了一幅自己繡的《麻姑拜壽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