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的秋季盛行西北風,要放火自然是到上風頭去。而九龍江西溪在這一段雖然是南北走向,但實際上卻是有點偏向西北-東南,所以往上遊方向去放火是最佳選擇。
杜子騰睡眼惺忪地向黃誌等人彙報,“上半夜末將已經讓人探過路了,在此處往上遊兩裏路的地方,還有一處淺灘,水深大概齊腰。隻要小心一點,涉水過去沒有問題。”
此時正值秋季枯水,九龍江自上而下出現了大量的淺灘,夢中人幾次渡江都是涉水而過,根本不需要船隻。對於追兵而言,渡江同樣也變得簡單起來,這種情形雖然多少會影響半渡而擊的效果,但總比平地上交手來得劃算。
張偉滿意地點點頭,又交待了一句,“現在就讓士兵們多睡一會兒,等到看見對岸火起再叫醒他們也不遲。”
隨後在斥候的引導下,夢中人來到了上遊兩裏處的淺灘。這裏的水文情況比之黃昏他們渡江的淺灘稍有不如,水深多了二十公分,從大腿到了腰部,無疑增加了涉水時的阻力,而且水流也更加湍急。
不過這些都難不倒夢中人,他們用繩子拴成一長串,殘月拿著大錘居中,若是有人不慎失足被水流帶起來,便靠他的重量穩定住整串隊伍。
無驚無險地渡了江,張偉趁著眾人正在擰幹身上的衣物時發布了新的指令,“曉風和小七跟我走前麵,以便在遇到斥候時能夠第一時間出手幹掉,免得驚動了敵人。”
“我看沒有必要。”黃誌卻有不同的看法,“在黑夜裏分散開來,隊伍容易走散。關鍵是我不認為離州府軍會在上遊方向安排斥候。”
知道黃誌一般不會對自己的戰術安排提出反駁,所以張偉也慎重地考慮他的意見,“怎麼說?”
“不算第一天在山賊營地伏擊的另一支追兵,眼前的這支追兵跟了我們六天了,我們卻從來沒有反擊過一次。以人的思維慣性來分析,他們怎麼也想不到我們這麼一小股逃亡部隊會主動出擊。所以他們就算安排了哨兵,也隻會在江灘一線,而不可能擴展到營地外圍的所有方向。畢竟士兵們都在山裏麵跋涉一天了,誰都會累的。”黃誌對此相當有把握。
張偉想了想,在黑夜的山林裏分散隊伍,又不能點火把,確實容易讓隊伍走散,與其冒這個風險,還不如相信黃誌的專業素養,賭官軍會麻痹大意。
隨後夢中人們向著東南方向摸索過去,就這樣在昏暗的山林裏走了近一個鍾頭,張偉完全是靠聽著潺潺的九龍江水來判斷方向,也更加確定一點——就算官軍很認真地安排了外圍哨位,也不可能在如此的暗夜中看到他們。
隨著他們漸漸地逼近了官軍營地,眼前終於有了些微的光亮,那是營地裏的篝火堆。直到這一刻,依然沒有任何一名官軍哨兵出現在他們的跟前,看來黃誌對於人心的了解相當透徹。
東海隊也終於抵達了最合適的縱火點,幹澀的西北風從身後吹來,穿過密密層層的林木撩過官軍的營地。可以預見,這把火放下去,整個營地都將在十幾分鍾之後陷入一片火海。至於能給離州府軍造成多大的損失,完全看他們的自身素養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