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 情花深種(1 / 3)

我從喘息中醒來,驚慌的心神,浸濕汗水的衣衫。

這隻是夢,一場空虛嚇人的夢。

起身披衣穿好,同屋裏的其她宮人都酣然穩睡。

今晚的月色冷清清,灰蒙蒙,麵前那一樹楓葉經過朝露晚霜的洗禮豔紅泣血,落寞的紅葉孤獨窺視著深宮內多少個春夏秋冬。

石階長長步影搖晃,斑駁圍牆半麵素妝。弦三聲,人影蒼茫,詩兩行,曲水流殤。

“征兒是你麼?”一聲竊喜短促的呼喚。

抬起掩埋在膝間的頭,牆外是墨臨清風朗月般的聲音。

“我一直找尋不到你,每晚我都在這兒等,我給你帶的桃仁酥都快裝不下盒了。”

“你找我,找到了又如何?我一個小小的宮女那能得自由身。”

“每天隻要期翼不被辱罵、責罰、挨餓,留著條賤命就是上天給予的恩賜,還能有什麼要求,奢望什麼。”我仍舊抱膝蜷縮,將頭深埋。

“你怎麼了?為何這般傷心。”

“我是不是一個很糾結的人?埋藏內心偽裝外表,漠不在乎卻又牽牽絆絆。自以為可以深沉到底,隻一個小小細節便能徹底擊潰。”

落紅無力挽,繞指一絲涼。

昔年落花下的呢喃溫柔,像羽毛漂浮不定;當時給予的約定,細雨潤物浸透身靈;臨別轉首的無息喟歎,烙鐵生根倒映心湖。

笑意情切,一念無悔,尋尋覓覓,也幾番曲折。回首過往,恍然間才發現忘不掉這一份情。

“我能幫你嗎?”

“你幫不了我。”

黯然淚流,悲歡漫過流霜,記憶尋一方土壤,夕影袖間藏。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嗯。”

回憶一瞬間充斥腦海,結痂傷口又被猛然撕開,疼痛一點點一絲絲如遊蛇蔓延。

“江南有一戶馮姓的官宦人家,祖上三代都是侍奉君側的高官。他們武能征戰文能安邦,一生忠貞賢明,廉守清寒,曾無數次得到各位先帝的嘉獎與厚愛。”

“常言道‘高處不勝寒,伴君如伴虎’終有福禍無常,大夏傾覆的一日。十多年前的一場獄案讓馮氏一族清譽掃地,鋃鐺入獄。昭告天下的信息則是:私相授受,濫用職權,歹心叵測語出大逆之言,枉顧天倫,私自囤糧鑄兵更有外敵通判謀逆之罪等幾十條罪狀將其誅殺,老弱流放婦孺為婢,生生世世永不得出……”

淚水兀自滑落,雖未親身見到那時的血染冤屈,可每每母親講與我聽時都會不禁潸然淚下。那時小不懂,唯一能做的便是為她拭淚,她總說“還好你什麼都不知道,還好我還有你!”

墨臨聽完後許久都沒有出聲,寂靜憂傷在宮牆兩邊徘徊。

“你姓馮?”

“是!”閉上眼,讓暗湧的情緒慢慢平息淡化。“我一出生便已跟隨母親入宮為婢,她們總是派給母親幹最髒最累的活。她一個人忍著,熬著把我帶大,直到六年前去世,然後,又遇見了他。”

想起了他的不羈狂傲,高大自戀,我滿心會意一笑:“不驕奢淫逸,禮賢下士,平易近人。是個很好的人,也於我有恩……”

“我隻是個末等宮女,而他卻有著不凡家世,也從來都知道我想要什麼,害怕什麼。了解我、尊重我,也信任我。起初我曾因為自己的身份和束縛而深深的自哀過,但每當看到他那樣的不顧一切時,我開心滿足,但也糾結害怕,可就在之前我慢慢接受了自己的心,不想騙自己。”

“你愛上他了。”

“不是愛上,是很愛很愛,愛到我自己都害怕去正視。”

“我的生命裏每天都充滿了驚險與刺激,在宮內的這十多年裏也早已學會了隱忍。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去期翼什麼,既然老天給了我最珍貴的我便要好好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