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牙齒梳一下一下富有節奏的慢慢梳理,按照棠婉儀昨日吩咐的裝扮我嫻熟的編製盤發,珠花涓絡,垂墜飄逸,照舊一朵紅梅花開簪在發髻側邊。
玫瑰花汁兌水盡臉,白皙十指塗抹柔嫩蜜素,一根根仔細按摩。我用畫筆蘸飽口脂,煙霞色澤帶著灩灩血紅極盡深邃。
‘噝———’
棠婉儀不悅的擰眉看向弄疼自己的無能宮婢,舉起左手查看被絞斷的一截指甲,怒意頓上頭頂。
“是該杖斃呢?還是該砍掉這雙失誤的手?”
那宮婢癱軟倒地,反應過來後不住磕頭哭喊:“娘娘……饒命、饒命啊,奴婢再也不會了。婉儀娘娘饒命啊……”
她惱羞一偏頭,“煩死了,還不進來趕緊拖走杖斃咯!”猛然,我正描眉的手也畫偏了。
屋內空氣驟降零點,所有宮人滯吸愣神了會兒後齊齊叩首跪下,壓抑的大氣都不敢出。
“廢物!通通都是廢物!!!”
所有人隻有忍耐接受,連眉都不敢皺一下,麵無表情豎耳聆聽。
“你還跪在地上幹嘛?還不趕緊過來伺候!”
“是。”
她衝我吼著,獅吼一樣的功力能震穿人的耳膜。
重新打了盆水為她洗盡妝殘,怒火隨著精致的妝容慢慢消褪。替補的宮女十二萬分的仔細護理,唯恐禍及自己。
撚指拿起盒中的銅黛為她重新描眉,她卻纖手一揚接過銅黛,自己為自己畫眉。
須矣,“你說本宮畫這樣的眉好看麼?”她對鏡揚揚眉。
不似平日裏嬪妃都愛畫的楊柳淡眉,略粗且平,沒有特別突出眉峰,看上去有一種眉清目秀,不經粉飾雕琢之感。
“娘娘的眉形好,畫什麼樣的都好看。”我低頭回答,她不以為意。
“本宮的姐姐結婚那會兒,本宮還小。一次,本宮早早來到姐姐的房門外想要叫姐姐陪本宮玩。推門的時候,本宮瞧見姐姐與姐夫的恩愛模樣。姐夫在幫姐姐對鏡畫眉,梳發挽髻。”
她淡掃娥眉繼續道:“本宮就問姐姐,為什麼姐夫要幫姐姐畫眉呢?”聲音倏忽悠遠,空虛乏力。“姐姐依靠在姐夫的懷中,一臉幸福滿足,隻對本宮說了四個字‘伉儷情深’。直到長大本宮才理解這四字的含義。”
我略有感觸的回望一眼,她停留在唇角上的笑不經意間就掛滿憂傷。
“原以為本宮也會如姐姐那樣,長大了就會遇到那個情深的人。眉隻為他描,發隻為他留。可惜,終究是辜負了兒時這一片遐想的美好情意。”
那個情深情醉的‘他’是‘燁’麼?
廢棄宮苑內的纏綿,密林深處的幽約,拋卻情義不顧一切甚至是自己的性命,獨自等待幽幽深宮之中的他隻為有朝一日能帶著自己遠走天涯。
“娘娘是皇上寵愛的婉儀娘娘,享受一切別人所沒有的。描眉挽發,並不能代表什麼。”
無由苦笑,她搖了搖頭感慨:“是啊!本宮想要擁有的,卻從來沒實現過。嗬嗬……你一定沒有試著深愛過一個人吧?”
突然的問話讓我促不防及,試著深愛?
我深愛一個人時他也剛好深愛我,這樣我們各自才會倍加珍惜一切得來不易的愛情。不應貧窮富貴,不求門當戶對,縱使時光荏苒蹉跎歲月,也會一如往昔。
愛有很多種,每種愛人的方式皆不同,人與人是相互溝通,理解。我願意聽他對我說‘我願意’、‘我等待’隻因那時的他總是微鎖眉頭,一副絕不能失去摯愛珍寶般的憂慮情緒,但眼中傳遞給我的卻是永不磨滅的堅毅自信光芒。
我相信,我理解,我等待,我願意,所以我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