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更深漏長,月黑風高。
服侍了睡著的棠婉儀,我坐在鋪著棉毯的下榻守著棠婉儀,白日裏說過的不對外透露風聲,連本來要來看望她的那些嬪妃我也不得不想辦法將她們攔住送走。
現在我唯一要考慮的就是我不能卷入她們的事件中,但是我到底要如何才能全身而退這竟是個大難題,懊惱著永遠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望一眼沉睡的棠婉儀,心思百轉千回。
上官燕莞,即是不愛榮華不慕富貴,為何又入了深宮成為嬪妃?與李燁兩廂情綣苦等七年,寧願做出私奔這樣膽大逆天的事來,何況這還在皇宮的後宮。與親人無所謂親人,無親情可講,一心隻想跟隨自己的心上人並肩天涯,相忘江湖。
其實棠婉儀自己也明白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偶爾瞥到的愣神是在考慮這件事吧!她要的是李燁對她的那份真心,縱然是死也是要死在一起。
生不同衾,死當同穴!可歌可泣,可歎可慕。
那我呢?我該是怎樣的,也如她一般苦苦等待,那再然後呢?!還是未知的蜘躕麼!?
洛侯爺……我在心中無限惆悵的想著。
屋外是清冷的月色,如水泠泠,越是冰雪消融春風送暖越是陡寒料俏,摧枯拉朽。
想著想著就迷糊的睡著了,半睡半醒間聽到奇怪的聲音,忙逼自己清醒,強撐起睡意朦朧的意識,揉揉惺忪的眼看著周遭。
棠婉儀安靜的側臥在裏麵,忽然覺得屋內好冷,對上微弱的燈光照亮眼前的視線。是暖爐裏的炭燒盡了,怪不得感覺冷!
趕緊添上幾塊銀炭,對著風口讓它自燃起來,等燒到紅透了又慢慢加了炭塊進去,直到內裏溫度漸漸升高。
窗外有一抹稍逝的黑影,心中驚慌暗叫“誰???”我轉頭看去,隻是風吹樹搖的一番冬夜景象。
穿衣打開寢宮的門,大著膽子朝外瞄了瞄,“呼~~~”冬天的夜裏怪嚇人的!
回身關門的瞬間隻覺全身無力兩眼迷蒙,一陣沉沉睡意襲頂我便黑天暗地了起來。
恍忽轉醒時,一睜眼就是刺白的光亮,我條件反射般地猛的彈坐起來,捏著酸疼的腰背,用力想著我怎麼會睡著的。
棠婉儀平整的躺在床上,微弱的呼吸聲安然又恬靜,顯然她的病症是無需擔憂了。
“這幾日,本宮感覺精神好多了,夜晚睡得很好。”描眉綰發間她對著銅鏡歡顏笑語
“這幾日夜裏,娘娘確實睡得極香。想必是原先太過勞累,那次又那樣吹著風寒身體才會出現異樣,現在慢慢好了就沒事了。”
在鏡中對比著哪支釵環更配對一些,棠婉儀徑自取了盒中的一支瑩白溫潤玉蘭花簪斜插發髻。
“就這樣可以了,其它的東西你都幫本宮鎖起來吧。”
心不自覺的咯噔一下,“娘娘平時都是要用的,鎖起來……是不打算用了?”
“不是不打算用,是以後都不會用了,這些東西本來就是累贅本宮也不喜歡,你隻管鎖好就是了。”
“奴婢知道了。”
我低頭輕撿著要裝盒的釵飾,她站起走到當中的小榻上斜倚著,凝視著花瓶裏的紅梅。
“這梅花凋謝的好快。”
“過了時節,梅花就等來年了。”
“是嗎。快春天了!”她趴在桌上,一副沉思難言的樣子。
“宮中都在準備迎接新年,灑掃除塵置辦新物。太後初一那天要在宮中請高僧誦經,後宮的嬪妃都是要一起;皇上在除夕那一天要盥洗進香,接受百官朝賀,然後再去天壇供奉祭司。娘娘您對外還是舊病纏身,不請安不見妃嬪的探望,您看就連門外值班的人都少了。”
她無所謂般的表情就像線牽的木偶,不曾變換。
玉指拈起一瓣殘落在桌的梅花,遞至鼻間不住深嗅,“好濃的殘香,你說為何到最後凋零了才能聞見這麼濃的暗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