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孫經理給的地址,我們兩個開了四個小時的車程,破警車別看樣子老,還挺燒油,一路上加了四個一百塊錢的油,秦倩雅這廝出門居然一分錢沒帶,我雙眼含淚掏了四張大紅魚,這可是錢啊,我上學的錢啊,秦倩雅看我這個樣子,摸了摸我的頭,“弟弟乖,等咱們回去姐姐就給你報銷,不就四百塊錢麼,至於麼。”
她這種大城市裏長大的人當然不在乎,而我從小就是山村裏的人四百塊錢對於我來說,夠我一個月的零用錢。
我們一邊打聽一邊往前走,到了一個小縣城的時候,秦倩雅讓我買點水果給張乾他老母親送去,我一想也是,可是我一摸口袋,就剩下六百塊錢了,如果再花這個月我就得喝西北風了,當時我的眼淚就下來了,這可是我打醬油的錢啊。
秦倩雅從我口袋把錢掏了出去,買了些水果,和一些糕點之類的食物,又往前開了半個小時,來到了地址上麵的小山村,村子建在半山腰,警車開不上去,我們倆個就步行到了村子,一到這裏我就有一種親切的感覺,跟我老家那裏差不多,全村過不去幾百人,我們走進了村子,秦倩雅一身警服,自然引起村裏的人圍觀。
小村子裏就這樣, 來個外鄉人,全村圍觀,我們打聽了半天,終於找到了紙條上的這個地址,問了問街坊鄰居,他們都說張乾和他的父親以前確實是這個村裏的人,隻不過十幾年前外出打工,到現在還沒有回來,我看著這麼多圍觀的人,而我們也隻是來問問情況,怕事情鬧大,對他們說我們是來串親戚的,他們這才慢慢散開。
站在這有些鏽跡斑斑的門前,那一刻我有些精神恍惚,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家裏,而師父正在院裏練功打坐,等我回家。
我晃了晃腦袋,我們這事辦正經事來了,別跑思路,敲了敲門,“有人麼。”
過了一會,不見裏麵有動靜,然後我又敲了兩下,秦倩雅看著我,“裏麵是不是沒人,難道地址太久遠,老太太搬走了?”
我搖搖頭,表示不知道,接著又要敲,這時候門突然吱呀一聲開了,門好像幾百年沒有上過油一樣,聲音刺耳,一個白發蒼蒼,身子佝僂,衣服破爛,臉上都是褶子的老奶奶出現在我們麵前,她拄著一個拐棍,身子好像隨時都要倒下一樣,我真怕刮來一陣風給她吹跑。
我一看這個老太太,心裏一陣心酸,這個老人褶皺的臉上寫完了滄桑二字,老太太看著我們倆個,“哪來的小娃子,找我老婆子有事嗎。”
秦倩雅往前走了一步,攙扶住了老太太,柔聲說道,“老奶奶,你好,請問您是張乾的母親嗎。”
“張乾?”老太太聽到張乾二字身子忽然顫抖了一下,“你們倆個認識我家兒子?”
秦倩雅點點頭,想了想,“對,我們是朋友。”
老太太突然笑了,是那種發自內心的笑容,“我兒出息了,都能跟警察做朋友了,他在哪裏,為什麼還不回家,還有我那老頭子,這倆死東西已經離家十幾年了,我每天都在盼啊盼啊,他們在哪。”
聽到這我心裏一痛,老太太還不知道自己的老頭子和兒子早在十幾年前都已經死了,看著老太太開心的樣子,我實在不想讓她承受這種打擊,我不知道這十幾年的相思之苦這個老人是怎麼過來的,是希望,是等待,是愛。
秦倩雅也麵漏難過之色,我接過話茬,“老奶奶,你的兒子現在可出息了,早都上完大學了,現在在工作呢,忙,所以沒空回來看您,您的老伴現在當了工頭,一直在指揮別人蓋高樓大廈呢,所以也沒空,就讓我們倆個回來看看您。”說著我就把手裏的東西給老太太拿進了院子。
我說的這話漏洞百出,可是一個念過七旬的農村老太太是聽不出來的,她聽我這麼一說,眼淚就流了下來,“這倆天殺的,十幾年都不回來看我一眼,我想去找她們,可我一個女人家,一個老婆子怎麼能走出這個山溝溝,一點消息都沒有,可急死個人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