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貨車撞倒了道路中央的護欄,我轉頭看了一眼還在失神的秦妞,說道“秦妞,報警,我去看看。”
說完我衝著那翻到的大貨車跑了過去,雖然我不是醫生,但是我發誓我比醫生還敬重生命,這半年裏我看多了人間的生離死別,在將軍嶺的時候,一夜之間死了大半個村子的人,眼睜睜的看著身邊人的生命在一點點流逝,自己卻沒有一點辦法,這是一種非常無力的挫敗感。
我邁開步子,飛快的跑了過去,嘴裏大喊著道,“哥們,哥們。”
那貨車的左大燈已經完全碎掉,還剩著一隻慘白的大燈照著遠處那輛同樣翻在地上的小車,地上散落著一地的橘子,差不多得有上千箱,被貨車壓癟的橘子流出濃酸的黃水,讓人作嘔。
我來到車頭位置,跳上貨車車身,往駕駛室裏麵用手機的閃光燈照了照,裏麵的那個司機已經被擠壓的不成樣子,方向盤深深地陷進了肚子裏麵,還在往外冒血,司機的頭顱已經被座椅的靠背和旁邊的駕駛門擠成了一個橢圓的形狀,兩隻眼睛往外麵凸了出來,不過已經失去了神采,那表情好像還帶著臨死前那一刻的不可思議,他或許臨死前的那一刻還在想,車子怎麼失控了呢。
我忽然想起那邊還有一輛小車,我跳下貨車又衝著那邊的小車跑了過去,那是一輛出租車,兩車相距十幾米,剛看到那出租車的樣子我心裏就有一種不好的感覺,當看到牌子的時候,我的愧疚當場就又加深了一層,沒錯,這輛車就是坑王恒一萬塊錢那個出租車司機的車子。
出租車已經被撞得直接翻了過來,擋風玻璃和倒車鏡變成了玻璃碴子,兩個車門子已經被撞扁了,我使勁的拽開駕駛室的門,裏麵滿目瘡痍,整個駕駛室往裏麵凹進來一半有餘,這雖然是出租車,不過沒有更新換代,已經是很老舊的車子,根本沒有安全氣囊,司機大哥就那麼活生生的被卡在方向盤和座椅之間,麵部紮滿了撞擊的時候飛進來的玻璃碴子,血肉模糊,那被擠壓錯位變形了的鐵塊,有一塊直接貫通了司機大哥的腰部,而方向盤頂在胸口上,將胸口直接擠了進去,白森森的肋骨從刺破的身體紮了出來。
我想要救他,根本不知道從何下手,掰了掰方向盤紋絲不動,胸口處的血還在往外麵流,裏麵還傳出來骨頭碎裂的聲音,按道理說人死之後血液就應該停止流通,但是這一下距離心髒很近,剛死亡不久,動脈還未立刻停止工作,我又用手給他拔了拔臉上的玻璃渣子,腦門上最深的一個居然紮透了骨頭,往外麵一拔腦漿都流了出來,弄了我一手。
這是兩條鮮活的生命啊,剛剛還在開車的生命,這兩個生命突然就離開了這個世界,甚至連遺言都沒有說出,我知道這絕對不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因為幾天前司機大哥就跟我說自從從城隍廟西山下來之後就感覺有髒東西跟著他,我本來沒有在意的,再加上他坑了王恒一萬塊錢,我本來還咒他被鬼纏死,可我那些都是氣話,他雖然貪心了一些,但是並不至死啊,還有那個貨車司機,他就更是無辜,因為我兩條無辜的生命就這樣消失,我心裏不知道什麼感覺,無力的趴在地上,看著司機大哥那血肉模糊的臉,使勁的拽著自己的頭發,心裏再向野獸一樣怒吼,為什麼,這些惡鬼為什麼不找我下手,為什麼要傷害兩個無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