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皓拎著酒壺跌跌撞撞地上了鳳凰山,他坐在山頂,俯視著這個世界,他知道,在這山下的某一處,南風千易和沈入畫正如膠似漆,之前他們之間沒有挑明的情愫,在這件事之後一定已經全部向對方吐露,嗬,自己竟無意中做了他們的媒人。
他的腦海裏又浮現出婚禮上的沈入畫,她所有的舉止都像極了慷慨赴死的戰士,那般決絕!宇文皓的心絲絲抽痛,她究竟是愛極了南風千易還是厭極了自己?!
自問這一生愛慕者無數,可自己卻從未待哪個女子這般好過,奈何沈入畫她就如此不知珍惜,甚至對他的這份感情棄之敝履?果然,百無一用是深情。想我宇文皓縱橫情場那麼多年,終究是栽在了你沈入畫的手裏。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宇文皓高舉酒壺,往自己嘴裏猛灌,清澈純淨的液體從他的嘴角溢出,打濕了衣襟。忽然一隻手伸過來憤怒地奪走了酒壺,狠狠地往地上摔去。
“宇文!你鬧夠了沒有?!”
宇文皓聽見這久違的聲音,一種親切感鋪麵而來,可他依然沒有回頭,隻淡淡地道:“你回來了,慕容。”
慕容疏是驍勇善戰的大將慕容勁之女,本朝唯一的一位女將軍,也是和宇文皓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性格剛烈的她看見這樣失魂落魄的宇文皓,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她衝他大叫:“明明是你拋棄了人家姑娘,現在你在這兒傷心算是怎麼回事啊?!”
“慕容,這一仗打得順利麼?”宇文皓不答反問,口氣出奇的平靜,一點都不像平時那個嘻嘻哈哈的他。
慕容疏見他一副欠扁樣,都快給氣死了,沒好氣地說:“我慕容疏出馬,能不順利麼?本來高高興興地回來喝你的喜酒,居然看到你這副德行,真是丟人!要我說啊,就該把你這種紈絝子弟扔到前線去熬個三年五載,看你還有沒有精力在這邊悲悲戚戚的?!”
如果是平日裏的宇文皓,聽她這麼講,一定飛上去毫不留情地給她兩個爆炒栗子了,可現在他隻是勾勾嘴角,說:“等你真正愛上一個人的時候,你就懂了。”
慕容疏笑笑,宇文,你真的以為我不懂麼?你真的以為我可以含笑飲下你的喜酒麼?你不會知道,當你悔婚的時候,我有多麼興奮。我氣惱地僅僅隻是你的自我傷害,或許還有女人天生的敏感神經告訴我的一些事,你對那位新娘,並非沒有感情,相反,她是你這些年來唯一傾心相待的女子吧?
宇文皓見她沉默了,接著自顧自地呢喃:“她不願意做的事,我不會強迫。我隻希望,有朝一日,她能夠心甘情願地嫁給我。得得到人,得不到心,又有什麼意思呢?我宇文皓從來不是這樣的人。”
這些話,慕容疏聽在耳裏,痛在心裏,她凝視著宇文皓長長的睫毛,苦笑一聲:“宇文,你動真情了。”
“大概每個人的一生中,都會遇到那麼一個人,打你生命中匆匆走過,隻為讓你明白什麼叫做‘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你竟愛她至此?”
“是啊,從前我流連於花叢中,自認識遍天下女子,其中不乏容貌傾城才情絕世者,可直到她的出現,我才知道,原來世間竟還有這等清雅脫俗的女子,美得如此不食人間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