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江省,餘航市。
中天大廈。
底樓門口四個牛高馬大的保安,三個站著,一個躺著,均一臉迷茫。
眼前的小夥子長相還算俊秀,衣著卻像是從山裏來的。
一個字:土;
兩個字:土鱉。
就這樣一個土坷垃,卻堅持要見這座大廈的主人,中天集團董事長歐陽中天,不讓進的話,他就要硬闖。
歐陽中天連續五年全國首富,豈容說見就見?
如果連他的大門都看不住,還有資格在這裏做保安麼?
於是,最能打的那個首先出手。
用的是詠春拳的基本招式:日字衝錘。
動作簡單,練好極難。
此人要吃拳頭這行飯,必定下過一番苦功,一米八幾的身子起初縮成一團,等近身後突然略微舒張,全身的勁力隨著這巧妙的一收一放通達骨梢,直奔對方鼻梁。
土鱉一動不動。
保安內心一笑,這人不光土,還傻。
日字衝錘講究連綿不絕,每一拳必有留力,以防一拳不中時可再度連綿施展,如暴雨疾風,不給人喘息的機會。
要破這一招,要麼你比他快,要麼偏身閃賺,像這般靜立不動,結果可想而知。
然而,很快他便笑不出來了。
土鱉的臉驟然消失,等他明白過來時,腹部已挨了一腿。
腿力很大,帶著他那一百六十多斤的身體朝後拋飛而起,重重地撞在四米後的牆麵上。
這招叫“仰別折腿”,側踹時腦袋後仰,全身平躺,宛如羅漢單腿而睡,前腿側踹的同時後手回扯,既可避開襲麵的攻擊,又能增強出腿的勁力。
傳統武術的應用多源於古時戰場或巷戰,這一招既可空手奪長兵,又可徒手互搏。現代散打的側踹與之相似,隻不過因比賽規則而無需如此大的折身幅度。
土鱉少年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能將仰身幅度如此大的一招用得如此迅捷巧妙,當真是人不可貌相。
保安知道對方腿下留情,以他的這份腿力如果換做發勁,足以令自己釘在原地不動,到時候即便不死,五髒六腑也會被勁力的震蕩餘波衝撞成嚴重的內傷,當下苦笑:“朋友,多謝腳下留情。”
土鱉沒有看他,而是直視麵前三人,淡淡道:“你們一起上吧。”
四個保安都是本地飛龍詠春拳館的弟子,雖然都不過二十七八歲的年紀,但早跟著師父阮飛龍見識過了江湖風波,人心險惡。
歐陽中天名頭大,土鱉應該不敢招惹,如此扮豬吃老虎,難道是衝著飛龍拳館來的?
餘下三人互視一瞥,其中一個光頭大個上前抱拳:“朋友,我們兄弟可得罪過你?”
土鱉搖頭。
光頭不解:“那為什麼要咄咄逼人?”
土鱉:“你們讓我進去,我就不跟你們打。”
三人相視苦笑,一聲“得罪”,然後一擁而上。
光頭主攻正麵,兩人左右夾擊,手腳齊攻,封死一切偏閃和前進的路線,隻留下後退一途。
土鱉沒有後退,而是先發製人踹飛了左邊的保安,而後偏身搶步,右手抹開正麵光頭保安那收勢不及的右拳,隨即一拳“左單風貫耳”打在正前方保安的右腮上,令他頃刻間暈倒在地。
右邊的保安眼前一空,等目標再度重現時,身子已離地後飛。
三個人,三招。
就像走路和吃飯一樣輕鬆。
四名保安心裏很憋屈,十多年的苦練仿佛成為了笑話。
光頭保安苦澀道:“詠春拳輸了。朋友,你練的什麼拳?留下個名字吧。”
“輸的不是拳,是人。”土鱉淡淡一應,“詠春是好拳,你們沒有練好。”
少年十八歲,語氣卻十分老成。
四人一怔,看樣子他並非衝著飛龍詠春拳館而來。
難道是衝著歐陽董事長而來的?
如今網絡媒體發達,天下人都知道歐陽董事長雖是生意人,但十分喜好武術,省內但凡有真本事的武館大都受過他的照應。
黃飛龍當年落魄,受過歐陽中天的恩惠,四人學藝不精,卻知忠義,當下從地上相扶而起,抱拳道:“您是高人,我們走了眼。不知道您和歐陽董事長有什麼過節,我們兄弟領他的工資,就算本領再不濟也不敢放您進去。”
擋在門前,目光堅定,大有以命相搏之勢。
“過節?”少年搔搔腦袋,有點懵:“誰和他有過節了?他是我師叔,是師父讓我下山來找他的。”
四人一驚。
歐陽董事長雖然好武,可從未聽說他練過武。何況,這少年就算是他親朋,那為什麼沒有事先預約,連介紹信都拿不出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