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火石的這一瞬,我腦中一片空白,整個人僵在原地,隻聽見自己和萱兒倒吸一口涼氣和那黑衣人濃重的喘息聲。抵在我胸前的劍稍稍轉動了一下,一道白光打到萱兒臉上,我瞥見她驚恐萬狀卻不敢出聲的慘色。
定了定神,我訕訕開口問道:“你是何人?”夜闖青樓,強搶妓女麼,可這架勢看著也不大像。
眼睛適應了這突如其來的黑暗,漸漸能看清些周圍,那黑衣人就站在離我一劍的距離處,持劍蒙麵,隻現出一雙閃爍的眼眸。
他未回答我的問話,以風雨雷電不及之勢收起長劍,轉瞬移步至我身後,一隻手繞過右肩扣住我的脖子,悶聲道:“按我說的去做,否則我捏碎你的細頸!”沉沉的嗓音透著壓人的氣勢,我全然被嚇到,訥訥地點頭。
頸上的冰涼手指刺激得我振奮精神,開始急急思考應付策略,來者似乎非善類。
突然想到這四周昏暗,他在我身後看不見我方才的點頭動作,我便出聲強調:“你先鬆手再說,若是可以幫到你我不會推辭。”
“你這人從哪裏冒出來的,快放開她,否則我要叫人了……”萱兒突然拔高嗓門走到黑衣人身旁,音色顫顫,是在強撐。我心生感動,因記憶中的她一直膽小怕事,整個人柔柔弱弱的極容易受欺負,此刻危險之際挺身而出,著實叫我吃了一驚。
可眼前不是該感動的時候,她也不該貿貿然出言刺激這黑衣人,未摸清對方的來路和意圖,切不可輕舉妄動。我之所以這麼痛快地答應他,亦是為了保全萱兒的安危,若此時隻有我一人,定當與他費一番唇舌,想辦法叫他自動退開才是。
正想出聲製止萱兒毫無用途的說話,黑衣人已經極其速度地將她打暈,我甚至沒看清他何時出的手,又何時在我身後用劍鞘抵住了我的後背。我發不出聲,死死咬著下唇逼迫自己保持鎮定。
瞧他的身手,定是頂層武學人才,記得當初在驛站時,那西國太子身邊的壯漢把我從凳子上拽起來,宋鄰安也是這般神速地將他打到蹲地不起,相比之下,他與宋鄰安是可以較量一番的。
相似的場景,卻沒了熟悉的人。
隻是此刻我竟還有閑情去回憶宋鄰安的種種,簡直不可思議到諷刺至極,藍澤,你究竟把他看得有多重了?你難道忘記自己已經與他無關牽扯了麼?心中悶悶沉沉,情緒驀地壓抑起來。
“說吧,要我做什麼?”被煩躁的情緒煽動,我也懶得和他好生說話,閉著眼深呼一口氣,冷言相道。
隔了許久都沒聽到對方的回答,身後的劍鞘亦漸漸失了力道,甚至我感覺背後空無一物。我不禁心生疑惑,轉身一瞧,戲劇性的一幕發生了——黑衣人他居然倒地不起了。
我發誓我什麼也沒做。
我踢了踢他,沒反應,不知是暈了還是死了。心裏麵忽然溢起一陣嘲弄,這家夥算不算出師未捷身先死呢,方才還盛氣淩人地要宰割我們,現在倒成了階下囚似的,我若此刻收拾他,他也毫無招架之力吧。
為保萬一,我小心翼翼地俯下身抽走他手中緊握的劍,而他仍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我立即起身去抽屜裏摸出一根火折子,迅速點燃油燈,一室之內頓時亮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