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完這一切,我精神有些恍惚,口中無意識問道:“你方才說,我答應過你什麼?”
記憶總是這樣淩亂而破碎,我很難把一件事想的完整起來,雖然習慣了,卻多少有點不甘心,因為我似乎有感覺,關於我失憶這件事,也許沒有想象中那麼單純。
有那麼多人知道我失憶,同時又那麼多人瞞著失憶的我,這其中,到底發生過怎樣複雜難測的事情呢,我何時才能看清。
秦天卸下那身獅人裝扮後,整個人恢複了清爽俊逸,眼眸更顯煥發之彩,縱然比我年長幾歲,卻依舊那麼年輕。
他看了我一眼,聲音略微有幾分低沉:“既然你忘記了,那我就等著你記起來,到那時,我希望你能毫無壓力的履行承諾。”
瞧,每個人都是這樣敷衍我,像隨手丟棄一個包裹似的把難題隨意一丟,丟給我一個人苦惱。
我迷惑了一番,不解地望著他的玉冠麵龐,緩緩道:“那也好,反正,總有想起來的時候,對了,你現在已經被我拆穿假麵了,該說實話了吧,你來找我,有何意?再者,你為何不光明正大地見我,先讓洛……淩川來找我,剛才又扮成成老板的模樣,你……”
我頓了一頓,迅速地想了想措辭,問道:“我說你究竟在盤算些什麼?”
“唉唉唉……”他連連感歎了好幾聲,“阿藍啊,好歹我也做了你三個月的琴藝師傅,你就這種口氣對我說話麼,咱們這麼久沒見麵,你也不問聲好?”苦著嗓子,說出來的話卻像是打趣。
我忍不住笑出聲,故意睜大眼瞪著他道:“當初是誰為老不尊的,成日地偷懶,害我學不好琴藝畫藝,三個月內挨了阿爹好幾頓訓,你配得上我一聲尊稱麼,嗯?
“咳,我那不是看你年紀小,不忍心給你施加壓力麼,再說了,我秉承的是自由作派,外人不得約束,若要我時時看著你,我可會受不了發瘋,那你現在就見不著這麼風度翩翩的天哥哥咯!”他眉頭一揚,神采奕奕。
心底的陰暗不由被他帶跑了幾度,漸漸輕鬆明朗了些,說心裏話,除了姐姐那件事,我跟秦天之間還是挺合拍的,沒事聽他信口胡謅,打趣逗樂,我總能變得清朗明淨。
“好啦好啦,天哥哥,能見到你我真的太開心了,說正經的吧!”我衝他眨了眨眼。
他笑了笑,臉上換上一副尤其認真嚴肅的神情,眼眸微凝,沉沉道:“阿藍,我得告訴你一些事,你認真聽,不要打斷我的話。”
我瞬間大氣十二分的精神,眉頭微皺,狠狠地點了點頭,做出洗耳恭聽的姿勢等著他說話。
“第一件事,其實……”他猶豫地看了我一眼,嘴唇動的有些艱難,“其實,我和你姐姐,已經和離了,早在一年半以前,所以,以後千萬別再叫我姐夫了。”
我驀地瞪大眼,“你說什麼!”
他伸出手掌擋在我麵前,不耐道:“方才不是說好了叫你別打斷我的話麼,你再瞎摻和我就不說了。”
我扯了扯嘴角,更加不耐的點了點頭,這家夥的脾性,還真是像極了孩子,也不知他比我多出來的幾歲長到哪裏去了。
見我乖乖聽話,他又開始說話:“第二件事就是,你爹被罷職了,一直待在府中養老,你不在的這幾年,發生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事,你爹他,老了許多,他很思念你,每日都在盼著你回去。”
我眼睛瞪得更大了,這一次不是不想插話,是我完全發不出聲,阿爹,他竟然被罷職了,太不可思議的事,他那麼盡心盡力地為國為民,操心傷肺,居然落得如此下場,當真是太子哥哥當了皇帝後就變樣了麼?
想到這裏,我就沒忍住眼酸,同時又想起了石牢中白發銀絲撒滿頭的萱兒,不禁心頭發寒,一股子冷意從背後湧上來。
還有,秦天說我不在的這幾年……他的意思是,我離開家已經好幾年呢?可為何我的記憶還停留在幾個月前我離家出走的時候呢,照他那麼說,我離家出走的時間應該再往前推個幾年才是。
我瞬間覺得有些驚悚。
“第三件事……”他打斷了我的思緒,把我拉回現實,略沉的聲音仍在響起:“幽靈宮出大事了,動蕩不堪,眾人正等著你回去主持大局。”他抬了抬眼睛,看我的眸色有些複雜。
好半晌的沉默之後,他補充道:“那個,我說完了,你可以發表感慨了。”
我現在終於明白他為什麼不讓我中途插話打斷他了,原來他要說的內容著實信息量太大,並且內容太過逼人,簡直要讓我頭腦發熱爆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