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不堪入目(1 / 2)

孟西鈞的寢宮裏此刻並沒有侍女,我正是清楚了這一點才會毫無顧忌地走進來。

說來他的這一點習性還是以前我被困在這裏時吟霜與我閑聊時告訴我的,說他睡覺不喜歡有人在屋子裏,哪怕站著不動也不行,會打擾到他。每個人都有這樣或那樣的習慣,所以孟西鈞有這麼個怪癖也不足為奇,更何況他那麼缺乏安全感。

遠遠亮著一盞琉璃燈,淡弱的光芒顯得這屋內分外安靜。

我輕斂著呼吸,多少還是有些不放心,朝四周瞧了瞧,確定無人後才邁開小步走至孟西鈞的床邊,駐足站立在幔帳外。

原本想喚他一聲,後來覺得沒必要,就直接掀開了金色帳子,然後……

然後我僵在原地,呆若木雞。

眼下的景象實在是配得上某個詞——不堪入目——甚至連這個詞還不足以表達我想遁地掩麵的心情。

床幔之中,孟西鈞光著半截身子,他懷裏的女子亦是如此,將頭埋在他胸膛處,兩人相擁而眠。

輕薄的絲綢棉被被扯得低低的,根本掩蓋不住他二人的身體,這樣兩具軀體,一個膚色偏銅色,一個白皙柔嫩,簡直是要瞬間刺瞎我的雙眼,甚至在這昏暗的環境中我居然還火眼金睛般看見了他們身上尚未蒸幹的汗珠,一閃一閃,像是在向我昭告某種過分激烈的行為。

我倒吸一口涼氣,捏著幔帳的手僵滯在那裏動不了,隻聽見那女子驀地嚶嚀一聲,稍微扭動了身姿,尋了個更為舒適的姿勢睡去。我臉上騰地就燃燒起來,火灼一般,心裏頭止不住抖了三抖。

罪過啊罪過,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偷看的,上天作證,我隻是單純地向來找孟西鈞聊一聊,問他討解藥去救宋鄰安。撞見人家春宵時光實在是罪惡,看了這麼半天不眨一下眼就更是罪大惡極,卻也隻能在心中默默地鄙視自己。

待我終於從這鮮豔欲滴的魅惑場景中蘇醒過來,才發覺時間已經過了不止半盞茶功夫,而我原定的計劃還沒開始行動。於是趕緊用騰在一旁的右手從懷裏摸事先放好的匕首,然而我連匕首的一絲一毫還沒摸到就被突然傳至耳中的男聲給嚇得怔住。

“看了這麼久,看夠了嗎?”孟西鈞翻了個身麵朝向我,麵無表情地望著我。

我趕忙掏出匕首,緊緊握在手裏看著他說:“孟西鈞,我來找你有正事,你……你穿好衣服,出來跟我談一談。”即便我跟他沒有任何關係,就這麼看著他的半副軀體還是有些澀意難擋。

“藍澤,這麼久沒見我,一來就做這麼不禮貌的事,不覺得羞愧麼?”他抓住了我羞澀的心思,直擊我的軟肋。

我皺起眉,扯著嘴角說道:“我又不知道你今晚會……”

我曾聽吟霜說過孟西鈞的另外一個怪癖,從不會在妃子的寢宮裏過夜,再晚也得回這裏單獨休息,除了當初我睡在這裏的那幾天他睡在了書房之外,他幾乎不會在別處過夜。然而今晚他床上卻多出來一個女人,誰能料想到呢?

“我會什麼?嗯?”他忽然抬起身子,單手撐住頸後,勾起嘴角朝我邪笑,與剛才一本正經的模樣簡直不可同言而語,十足的討打。

“你別打岔,快點下床,否則惹急了我我殺了你!”我亮出匕首,直指著他的胸膛方向,狠狠瞪著他。

他卻是極度無所謂的樣子,悠閑散漫地抬了抬下巴,眼睛微眯,好一會兒才開口說話:“我說藍澤,你怎麼不看看睡在我身邊的人是誰呢?”

這話題轉的確實有點快,但卻成功地轉移了我的注意力,我不由問道:“她是誰?”

他沒回答我,隻是伸過手將那女子翻了個身,拂開散落在臉上的長發,轉頭對我笑道:“這下,看清了沒?”

怎麼可能看不清,但是此刻我隻希望我看錯了。

這個人,怎麼可能是……不會的……絕對不會……

我用力閉上眼再睜開,但眼前的人臉分毫未變,還是她——我失憶前她是良辰,失憶後她是清柔。

我咬著唇,半天沒有言語,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良辰並沒有讓我多驚訝,畢竟這一點我一早就知道了,從她當著我和水杉的麵揮劍自盡後不久,我就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再到後來我惡疾發作,迷糊中才想出了問題所在。

“看你的反應,似乎對良辰在我這裏並不吃驚,什麼時候又變聰明了?”他眼神迷離地望著我,精致的麵龐在昏暗的光線中泛著一股神秘之色,就如同那次在媚風樓的暗道裏,由內而外都透著詭異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