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正要和花望舒繼續爭辯是否長住皓明宮的問題,耳邊有人恭恭敬敬道。低頭正看見跪在眼前地上的師傅,我不禁又是一愣。
“師傅——你怎麼跪在此處?”我有些不解師傅此時的舉動。
“殿下,可是要帶子芍回宮中居住?”
“不錯,輕寒可有異議?”
“殿下的決定,輕寒自然不敢有異議,隻是——”我有些不敢相信,這是我的師傅嗎?隻聽他繼續說道,“隻是內宮從來不是安靜之所,我怕子芍——”
“你的意思是要我不遵母妃之命,將她還是放回太醫院?”
“就當是輕寒求殿下了!”師傅俯首低眉,臉上一片平靜之色。
花望舒靜靜看著師傅,突然又意味深長地看著我道,“輕寒很疼你的這個徒弟呢,居然為了她說話,這算是求我?”
“嗬嗬,算是吧,還請殿下看在輕寒麵上,放過了子芍。”
我師傅,居然替我求太子殿下。我呆住,雖然稱他是師傅,但是一直以來都知道他是花望舒的人,我從來沒敢太過於親近。今天跪在這裏,居然是——
花望舒看著我錯愕的神情,似乎一點也不意外:“這是母妃的旨意,我也沒有辦法。不過你放心,既是我宮中之人,我自然要保她周全。”
“這——”
“怎麼,你不信本宮?”言語突然冰冷,“還跪著不怕夜涼露濕?”
師傅連忙起身道:“輕寒不敢,殿下說話,一向算數。”
花望舒也不看我,徑自向前走去。他素來愛穿白衣,除了五年前那夜是一身黑衣倒在我麵前,那時也隻是稍顯狼狽。以後再見他一直是緇衣長衫,襯得整個人飄逸出塵,似畫中神仙。
我看得愣神,渾然忘記向前,卻聞得一陣若有若無的香氣飄過。接著是縹緲無跡的一聲,似乎是簫音,低沉宛如情人的淺唱低吟。我胸口瞬間像是被擊中一般,鈍鈍的難受之感揮之不去。好厲害的樂器,居然隻是輕輕亮了一下就已經讓我們如此難受。我一皺眉頭,不知不覺拿出了念忘鈴,陡然間似乎醒悟,這分明——
我忍不住拿眼去看師傅,果然看見他臉色微微變了,擋在我麵前低聲道:“小心了,有高手環伺!”
“殿下小心!”一道黑影陡然在場中出現,幾個跳躍上下,如同鬼魅一般已經到了眼前,正是暗夜。
花望舒原本怡然前行的步子突然止住,整個人立在那裏,白衣無風自動。此時月正當中,不需要點上燈也能看得清楚這中庭。月光如水,就這麼靜靜淌了下來,照得他一身白衣似乎鍍上一層閃亮的銀輝,隱隱泛起光圈。那披肩的發絲輕輕舞動,隱隱可以細微。他緩緩轉身,月華正好照在他安靜的麵上,一時間似乎更亮了。那月魄此時也散發著幽幽的冷光,似乎連此時的光華都隻是襯托。花望舒麵無表情地抬頭望天,似乎在賞月,又似乎在思索。
“嗚嗚嗚——”一聲搖晃的輕響,接著便是沙沙的聲音,,周圍的桂樹居然開始搖晃,一股濃鬱的桂花香氣撲鼻而來。不同於之前的清冷,此時的香氣居然帶了幾許甜膩,不知道是不是香氣濃鬱了的緣故。環顧四周,那些桂樹上居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出了米黃色的小花朵,想不到這幾聲簫響居然催動了花朵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