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嗒吧嗒——”我坐在馬車中聽著馬蹄不斷,街上的熱鬧我早就無心去看,心裏莫名有些煩躁。轉身看看昏迷在一旁的顧景軒,此刻他臉上的青氣愈發濃鬱起來,看得我更加擔心,他會不會有事?
還想著他直直倒在我身上的時候說得那句話,像是突然紮進心裏的一根藤刺,雖然不曾拔出,可是永遠留在那裏,時不時便會隱隱作痛,這種影響是漫無邊際的。他真的很像江遠,其實我一直都認為他是的,不然為什麼會這麼排斥他?因為那一世裏江遠傷害了我?他的猶豫,他的懷疑,他的指責……所有和他有關的動作都漸漸讓我冰冷,像是陷入無邊的浩劫,一直持續到如今。所以,顧景軒,你的溫柔,未嚐不是殘酷的。讓我想起了他,他的好,他的壞,與你無關卻又與你相關。原來我的傷痛從來都沒有走遠,隻要一句話一個眼神就可以喚醒所有塵封的記憶,然後頭痛心痛。
我滿心淒惶地想著無序的念頭,聽得耳邊一聲長長的馬嘶聲,馬車終於停了。
車篷上的門簾被掀起,師傅的臉露出半邊:“子芍,快下車!我來扶顧公子回府,他這毒可拖不得。”
機械地下了馬車,木然地看著師傅手腳麻利地扶下顧景軒,無意間瞥見那張昏迷中的俊臉,不知怎地就別開臉去。我讓自己不要去想,他是為我受傷的,這樣我就可以少去看他去關心他的死活。
這一回,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還愣著幹什麼?我的藥箱還在車上,趕緊給我拿進來!我先扶他進去了!”師傅的聲音有些焦躁,一下子就把我從呆楞中喚回。
“先生,我大哥怎麼了?大哥——大哥——”顧景墨早就在相府的門口嚷開了,師傅也懶得和他多說,背著顧景軒就往裏頭跑,一邊道:“速速帶去臥房,吩咐下人準備熱水!”
“哦哦哦——”
我背著藥箱,隨師傅跟著顧景墨穿過大大小小的庭院回廊,終於到得一處軒廳。
顧景墨看著師傅有些緊張道:“這便是大哥的居處了,先生,我大哥到底怎麼了?”
“他中毒了,子芍,針!”師傅說話越是簡潔,那事情就越是棘手,我聽得出此時事情的緊張。
師傅伸手,幾根金針迅速紮在顧景軒全身幾處大穴上,封住了穴道,為了不讓經脈亂走。我繼續遞上玉針,師傅左手一把抓過,接著便像是在顧景軒身體周遭遊走一般,每一記紮得又快又狠。我看得眼花繚亂,心都快從胸口跳出來了。
從來沒見師傅用過這麼驚險的紮根方法,居然將他全身的經脈也封住了。經脈是要行血氣的,若是被封住時間過長,則會直接導致死亡。即使沒有那麼嚴重,處理不好落下個氣血逆行經脈盡斷也很正常。此刻師傅封住他所有的經脈是為了防止毒氣沿經脈擴散進行,隻是隻有一盞茶不到的時間,師傅是否能夠做到,便要看是否夠快了。
“嘀嗒——”我看見師傅的汗滴了下來,一下子浸衽了顧景墨的衣裳,留下一點深深的印跡,連忙從一旁遞上手絹為他擦了一下。絹絲本就不厚,一下子似乎脹滿了水,連我的手指也有些黏黏的。
“先生,我大哥怎麼樣了?”顧景墨端著一盆清水進得房來,還未及放下便忙著問顧景軒的情況,對他大哥滿是關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