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咬咬牙,恨他這麼當眾說出帶我回去,搞得莫名其妙的曖昧。別人不知我和他是兄妹,少不得以為我和主子搞出一些齟齬之事,這回卻是怎麼也說不清了。
“說來也是趙先生沒有把事情考慮得周到,你是我身邊的婢女,怎麼方便服侍景軒呢?”花望舒轉眼看著師傅道,“太醫院可還有旁人能使喚,要不明日你便撥幾個人來照顧景軒?”
師傅看了我一眼,麵無表情道:“此事卻是輕寒欠考慮了,太子請放心,今日便將子芍領回,明日一早我自會派人來照顧顧公子。”
“恩,這樣我便放心了。”花望舒似乎很滿意地點點頭,瞧得我心中惡寒。
“謝太子為微臣操心!”
“其實本宮今日來相府還有一事。”花望舒突然轉身看向自己身後道,“便是要帶秦氏來看看,你們可都安全回來了。看看你耍了多麼可笑的把戲,可惜在本宮麵前還不夠看。現在連大名鼎鼎的禦離門門主也重傷在輕寒先生和景軒的手中,你還有何話可說?”
順著花望舒所望的方向,我果然看見了桑榆太子秦穆峰。他此刻臉色蒼白,嘴唇緊抿,似乎有些倔強地看著一個方向,表情怨憤。如果我沒有看錯,是顧景軒的方向。陡然間明了,他定是料到顧景軒扮他騙過了林子玥,才得以重創那妖女,這樣便幾乎斷了他脫得樊籠的機會,他哪能不恨呢?
“哼,你們重傷子玥門主又如何?還不是也中了她的毒?怕是也不好受吧?”到底是驕傲的水仙花,被花望舒氣的,就拿顧景軒開刀,說話委實不留情。
顧景軒麵無表情地瞥了他一眼,隨即冷笑道:“得秦公子洪福庇佑,那妖女倒是沒敢取了我性命。隻是公子日後——怕是要長留我花曌了。”
“你——”秦穆峰終究不如顧景軒沉得住氣,被他一句反唇相譏之語激得大怒,用手指著顧景軒,連那張傾國傾城的臉蛋也憋得紅了,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半個字來。
我看著他那根纖細瑩白的手指頭就這麼顫顫巍巍地指著,心裏突然覺得有意思,尤物就是尤物,連一根手指頭也長得秀麗無比。這手指委實不像男人的手,怪不得足以引起顧景軒和林子玥二人的注意。同樣是細心觀察吧,結果還大不一樣。顧景軒算是因為這個細節占了大便宜,林子玥卻因此而吃了大虧。果然是成也水仙花,敗也水仙花。
“便是你這廝?便是你害得我大哥今天中毒?”水仙花正委屈地指著顧景軒,表情楚楚可憐得幾乎要落下淚來,便見顧景墨從一旁跳出,一把抓住水仙花的衣領粗聲粗氣道。
“呃——咳咳咳——”顧景墨的力氣似乎頗大,勒得水仙花麵色愈發泛紅,痛苦地咳嗽不止,似乎呼吸很困難。顧景墨也不管他是不是難受,一個挺身上前就把他絆倒在地,秦穆峰原本整齊幹淨的衣裳頓時沾染不少灰泥,頭發也微微有些亂了,顯得頗為狼狽。
“哼,你給我交出解藥來,不然爺今兒打死你!”顧景墨蹲下身子,一手揪住秦穆峰的衣領,一手掄起拳頭就向秦穆峰招呼上去。
“啪嗒”一聲,我再看的時候,卻見秦穆峰的頭發披散開來,原本束發的玉簪早就不知去向,大概剛才一聲脆響便是摔碎的聲音。秦穆峰此刻情形很不好,早就沒有任何形象可言,原本就有些單薄的身子在顧景墨的任意妄為下顯得有些可憐。
花望舒在一旁看也不看,似乎身邊發生的和自己完全不相幹,任由顧景軒性子來使。我知道他是借此向秦穆峰示威,順便挫挫他的銳氣,好讓他明白自己此刻的處境。階下之囚,任何人都可以隨意辱之。將一個驕傲的骨架狠狠摜摔在塵埃裏,任人蹂躪屈辱,這便是對待不聽話的俘虜最殘酷也是最有效的方式。
“哈哈哈!活該,桑榆鳥人!”周圍的幾個侍衛看見顧景墨與他為難,開始還稍微幫忙架住。此刻見得花望舒不做聲,皆明白了主子的意思,也紛紛站開在一旁,誰也不肯上前幫忙拉上一把,反而開始辱罵笑話。
桑榆國的旗幟上乃是日中金烏,他們深信自己是太陽神的子孫。傳說中太陽神乃是一三足金烏,是以桑榆人常被花曌人罵作鳥人,是很侮辱的稱呼。我聽著心中微微覺得過分了,秦穆峰好歹是一國太子,哪裏能忍受這樣的侮辱?他們幾個一開口,果然見秦穆峰憋得扭曲痛苦的臉上突然散發出不一樣的神情,那雙淚光盈盈的眼睛陡然紅了不少,不僅有委屈,更有暴戾之色。
隻見他將身子一弓,向顧景墨狠狠一撞,卻也隻是撞開少許。想來他這幾天也受了不少私刑,不然也不會這麼有氣無力,隻稍稍掙回一點尊嚴臉麵。我暗叫不好,果然看見顧景墨被他這徒有其形的一撞激得更加暴躁,隨即拳頭像雨點一樣落了下去。他出手本就不留餘地,加上此刻怒氣也被激起,瞬間便將秦穆峰揍得鼻青臉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