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住各位了,大家不要妄加揣測,這首歌謠畢竟也新鮮,究竟有沒有人唱過我們也無從考證。誰知道是不是哪些坊間別有用心的人唱出來辱沒皇家尊嚴呢?”有花曌官員站起來別有深意地看著秦穆峰道。
終究還是有明眼人的。
一旁有人也隨聲附和道:“花曌至寶,各有千秋,豈是隨便就可以分出什麼高下優劣來的?”
“話雖如此,不過總是意猶未竟啊!”終究還是繞不過要看韶河並蒂花。
“這個——韶河並蒂花乃是琦妃當年所繡——”神冊的聲音不高,但是每個人都聽得真切,似乎不像方才那般圓潤清晰了。
“哈哈哈,王上真是好福氣啊!勞得美人為你親手繡得定情信物,這也是名垂青史的美事啊!”一旁有性子豪爽的憨聲憨氣地說出話來,引得眾人齊齊溜須拍馬。
我一直關注著秦穆峰和葉文習,果然看見他們似乎交換了一個眼神。
“說起來也真是可惜,自從琦妃妹妹仙遊之後,韶河並蒂花便隨她一同長埋地下了,哪裏會有機會重見呢?”台上一直端坐的淩妃此時居然發言了,還引得眾人唏噓不已。
我微微一愣,想起之前聽得有人在當場說什麼“傾城傾國,佳人難得”的話,還覺得暗自奇怪。此時再聽她說“仙遊”二字頓時明了所有事情。
娘常年居住冷宮,分明就是神冊的旨意。她堂堂一個貴妃,手眼通天,若說自己的對手真的去了,怎麼可能一點也不知情?這般說法分明就是瞞天過海,掩蓋真相。
淩思瑜,神冊,你們如何能這麼隨便判下一個人的半生命運?仙遊?嗬嗬,分明是行屍走肉般坐等著一個空夢,這世上總是有被任意踐踏忽略的弱者!
我下意識地去看眾人的表情,便是花曌官員,而已是麵露憾色,似乎根本不知道什麼。到底娘做了什麼不堪他們容忍的事情,要被那麼生不如死地囚禁冷宮?有股莫名的情緒
暗自逃了出來,令我幾乎就要控製不住——悲憤!
賓朋滿座,有的人早就被他們的歡樂掩蓋遺忘。
我的手在腰間摩挲著那條手帕,細密的線紋在指尖微涼,那是娘曾經一針一線描繪的。“並蒂紅苕,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水火不沾。”說得多好啊!這世上可有什麼都不能
沾染毀壞的愛情?
他們在此熱鬧,你是為誰苦守冷宮呢?
“思瑜——”
“王上,你今日想必也累了吧?還是少喝幾杯,酒醉傷神啊!”淩妃遠遠堵住了神冊的下半句,這個女人——
我將眼掃了一圈周圍,花望舒正舉杯獨飲,似乎不大理會他的娘親正在他父皇麵前極盡溫柔賢惠。桌上一盞紙白的燈籠中火苗吞吐,似乎隨時就要破開這薄薄一層。
我不動聲色上前端過桌上的酒壺,作勢斟酒道:“太子,我為你倒酒。”
“恩。”
“哎呀——”手軟,酒壺沒拿穩地翻倒在桌上,一聲悶響便伴著我的驚叫出來了。來不及管自己一聲驚叫是不是過了,我迅速拿出還帶著自己體溫的帕子在桌上擦拭起來。
“太子恕罪,奴婢不是有心的。”外人眼裏看見的是一個乖巧可憐的小婢不小心打翻了酒壺,正誠惶誠恐地為花望舒擦拭桌子。
那一瞬間我也不知道自己演得是不是足夠逼真,但是聽到花望舒在耳邊一聲低微到隻有我和他聽得見的冷哼。
我的手上未見遲疑,就算你知道了又如何?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