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部A級通緝令通緝的逃犯,黑龍江省警方懸賞10萬元緝拿的殺人、襲警、搶槍嫌犯王厚軍,因持槍拒捕被警方在黑龍江肇源縣肇源鎮江心島擊斃。“這個冷血殺手曾揚言要到黑河或訥河一帶的部隊搶支衝鋒槍幹搶銀行的大事兒。在整個抓捕、擊斃逃犯的過程中,充滿了驚恐、危險,如果沒有人民群眾的浴血舉報、高科技偵捕手段和參戰民警的驍勇戰鬥,就不能及時地消除這一仇視社會的惡瘤。
——題記
“他及時報案,阻斷了逃犯的亡命之路;他不計安危,贏得了抓捕的最佳時機。他是千裏追逃線上的終結點;他是無數熱心人中的一分子——漁民唐景芳,危急時刻不忘公民的本分與責任。”2009年12月4日晚八點,由全國普法辦和中央電視台聯合製作的“12•;4”特別節目《法治的力量——2009年度十大法製人物評選暨揭曉晚會》在CCTV-1播出。當上述頒獎詞在現場響起,當主持人張紹剛將獲獎者唐景芳引上領獎台,掌聲雷鳴般響起,一次又一次……
七十五歲的唐景芳老人是黑龍江省肇源縣肇源鎮的一名普通漁民。2009年9月8日淩晨,公安部A級通緝令通緝的逃犯、黑龍江省“09一號緝捕行動”追捕逃犯王厚軍突然闖進唐景芳位於江灣的窩棚。老人一眼就認出了對方。麵對窮凶極惡的逃犯,在生死危難的抉擇當口,唐景芳沉著應對,巧妙地同逃犯周旋,並及時報警,協助公安機關一舉將逃犯擊斃。唐景芳老人的勇敢、智慧和擔當震撼著中國,被評選為“2009年十大法製人物”。
一
2009年9月8日的晨光漸漸退去中國北方大地的暮色。“頭道汀”,位於黑龍江省肇源縣肇源鎮境內的鬆花江段的一個江岔。“頭道汀”水麵旁,背靠江堤,一個用塑料布和草簾搭成的魚窩棚顯得有些孤零。淩晨五點十分,一個身穿黃大衣的身影從江堤另一麵的高粱地裏走出來,四下張望了一番,上到江堤上,繼而朝魚窩棚走去,走到魚窩棚“門”前停頓了片刻,撩起草簾做的門,閃身進了魚窩棚。
此時,魚窩棚的主人,七十五歲的唐景芳還在睡覺。
窩棚口的人環視著窩棚內,唐景芳毫無察覺。這時,唐景芳的親家劉書才走進窩棚,走到唐景芳身前,推了推唐景芳:“別睡了,來客人了!”麵朝窩棚裏側和衣而睡的唐景芳被推醒,翻轉身,坐了起來。當他看到窩棚口站著的陌生人後,心中一驚,睡意全無——他一眼就認出來,麵前的陌生人是公安部A級通緝令逃犯、黑龍江省“09一號緝捕行動”追捕逃犯王厚軍。
王厚軍可謂罪行累累,窮凶極惡。
王厚軍1971年出生於黑龍江省五大連池市,有過三次入獄服刑的經曆。1988年5月,王厚軍到原德都縣雙泉鄉董某家搶了一個漁網,當年10月22日,原德都縣人民法院以搶劫罪判處其有期徒刑七年;1995年10月,王厚軍開農用車到五大連池農場張某家偷了兩車甜菜,拉回家埋了起來,1996年4月5日,原五大連池市法院以盜竊罪判處王厚軍有期徒刑一年零八個月;2000年,王厚軍在龍門農場因盜竊機動車被北安農墾法院判處有期徒刑十年,2009年5月王厚軍刑滿釋放。
王厚軍從十七歲,三次入獄,截止至2009年,在其三十八年的人生經曆裏,服刑期達到十八年零八個月。王厚軍雖然多次服刑,但不思悔改,出獄後,接觸人員、活動圈子多以獄友為主,對社會報複心極強,曾揚言要到黑河或訥河一帶的部隊搶劫一支衝鋒槍幹大事兒,並準備好三十多發衝鋒槍子彈。王厚軍不僅作案目針對性較強,具有強烈的再犯罪欲望,反偵查、逃避打擊能力也較強,作案時用槍不開槍,一般不住旅店,隱藏時經常在野外或街頭露宿,以逃避公安機關的清查和追捕。
2009年5月,一直謀劃搶槍做大案的王厚軍經過多日的觀察,將罪惡的目光鎖定在哈爾濱道外區公益街第一胡同與鐵路線交叉口疏導行人的哈爾濱鐵路公安局濱江車站派出所民警張輝身上。2009年5月5日晚,經過多日的暗中觀察後,王厚軍趁張輝不備,用斧頭將張輝砍倒在地,搶走張輝佩帶的“七七”式手槍及子彈五發。
案件發生後,國務委員、公安部部長孟建柱,黑龍江省省委書記吉炳軒等先後做出重要批示、指示,要求盡快破案。鐵道部公安局和黑龍江省公安廳直接指揮,鐵路與地方公安機關通力合作展開了偵查工作。但是,案件一時懸而未決。
王厚軍作案累累,殺人如麻。2007年6月20日晚八時許,王厚軍將獨自行走在五大連池市風景區北飲泉景區的四十六歲的俄羅斯女教師阿尼克(化名)殺害,搶走了一萬元人民幣和四百美元。
2009年8月29日晚七時許,王厚軍夥同自己五大連池鳳凰山監獄獄友陳某潛伏在哈爾濱市鬆花江公路大橋旁,伺機攔車搶劫。陳某曾和王厚軍於2009年8月24日晚九時,在哈爾濱市道外區永平小區一車庫內,持槍將一中年男子逼住,並將其用繩子捆綁,然後拿出事先準備好的斧頭將被害人砍傷,搶走手機一部、現金一千餘元及黑色拎包一個。潛逃過程中,陳某想到王厚軍作案時的殘忍手段,心生餘悸,便問王厚軍能不能隻搶劫,不殺人?王厚軍表示:“想要不犯案,就不能留活口。”陳某遂提出如果殺人就不幹了。王厚軍問陳某到底幹不幹?陳說:“我肯定不幹!”陳某話音未落,王厚軍突然拔出槍,頂在了陳某的心髒處。陳某驚嚇中本能地在王厚軍開槍的一瞬間躲閃了一下,結果未擊中心髒,但子彈貫穿了他的肺部。王厚軍見陳某倒地血流不止,以為其已經死亡,便逃離了現場。
陳某被搶救過來後,交代舉報了王厚軍。警方經過對現場遺留彈殼、王厚軍吸過的煙蒂做技術鑒定,鎖定“2009•;5•;5”襲警搶槍案係王厚軍所為,2007年6月21日五大連池市涉外殺人搶劫案件也係王厚軍所為。
於是,一張追捕王厚軍的大網拉開了。
2009年9月1日,為確保國慶60周年的絕對安全,盡快緝捕犯罪嫌疑人王厚軍,消除危害社會治安的最大隱患,根據黑龍江省副省長、省公安廳黨委書記、廳長孫永波的指示,省公安廳決定把緝捕工作上升為全省“09一號緝捕行動”,並發布了《懸賞通告》:“對提供直接緝捕王厚軍線索的群眾獎勵十萬元人民幣。”隨後,公安部也發出了A級通緝令,在全國範圍內公開緝捕王厚軍。
9月5日下午二時,大慶市警方獲悉,王厚軍出現在肇源縣。按照曹力偉的指令,在緊急部署肇源縣公安局重點查緝的同時,副局長李達帶領市公安局刑警支隊、特警支隊、技偵支隊、刑事技術支隊等警力迅速趕赴肇源縣,前線指揮部和緝捕突擊隊旋即成立。指揮部對犯罪嫌疑人王厚軍的個性特征和潛逃規律進行了全麵細致的分析,初步判定其可能藏匿在鬆花江肇源段河套一帶。迅速組織警力對重點區域進行搜索,但行動未果。
當晚,經請示省公安廳協調,連夜調集大慶、哈爾濱兩地二百八十名公安民警和省武警總隊二百五十名武警增援肇源,將肇源縣濱江大道以西方圓三十平方公裏的地區劃定為重點區域,全方位封堵圍控。同時,清查全縣旅店、浴池、網吧、話吧等易於藏身落腳場所;並調集越野車、巡邏艇、滑翔機等交通工具,開展水、陸、空“立體式”搜捕。
9月6日中午十一時許,在肇源縣肇源鎮國堤邊玉米地裏,民警發現了王厚軍宿營的痕跡及丟棄的紅色摩托車。
9月7日淩晨三時許,在肇源縣二站鎮五星村一帶的暗哨民警發現,一名穿迷彩服、背雙肩包、戴鴨舌帽的男子,駕駛摩托車沿江堤行駛。在民警的追擊下,該男子棄車逃進青紗帳。根據體貌特征,前線指揮部判定該男子應為王厚軍,便迅速調集警力圍捕。
當日,省公安廳再次召開電視電話會議,細致分析了王厚軍可能逃跑的方向,對全省公安機關開展“09一號緝捕行動”作了全麵部署。當晚,省公安廳調集哈爾濱、大慶、綏化等與肇源縣接壤的十個縣區公安機關的警力,並協調吉林鬆原、大安等地公安機關支援配合,以肇源縣沿江古道以南、鬆花江以北十二個沿江鄉鎮為中心,布下了天羅地網。
唐景芳最早“認識”王厚軍是在2009年9月6日。
2009年9月6日,唐景芳騎摩托車去肇源縣城,路過肇源縣城南的小五站時,見附近有許多公安人員和武警官兵,便停下來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情。有人告訴他,在搜捕通緝犯王厚軍,並提醒他王厚軍有槍,近日出行一定要注意安全。
第二天上午,數名肇源市公安幹警來到唐景芳的魚窩棚,給了他一張王厚軍的通緝令告示,並叮囑他一定要提高警惕,注意安全,一旦發現王厚軍的蹤跡立刻向公安部門報案。幾名警察走後,唐景芳拿著王厚軍的通緝令看了又看,心裏叨咕著:“好端端的一個小青年,長得也不賴,怎麼就不走正路呢!別落到我手裏,落到我手裏,保準讓你跑不掉!”在把王厚軍的通緝令塞向床下時,唐景芳記住了王厚軍的樣子。
但是,唐景芳做夢也不會想到,王厚軍會真的出現在他麵前。
二
和窮凶極惡的通緝犯如此近距離地麵對麵,在唐景芳的生命中還是第一次。
唐景芳不免有些緊張,尤其當他注意到,穿著一件黃色大衣的王厚軍,從出現,右手就沒有離開過大衣懷裏。他意識到,王厚軍藏在大衣懷裏的手一定拿著槍,隻要有絲毫讓其感覺到不安全的風吹草動,那隻手就會從懷裏掏出來,槍口就可能射出子彈來。唐景芳提醒著自己,必須要沉著、鎮定,不能讓王厚軍發覺自己知道他的身份;要找機會報案,不能讓王厚軍從自己的眼皮底下溜走。
狡猾的王厚軍卻表現得異常警覺,眼睛巡視了一遍窩棚內的情況後,右手仍舊插在大衣懷裏,麵無表情地問唐景芳:“你有沒有手機?”
一場生與死、正義與邪惡、智慧和血腥的交鋒靜靜地拉開了帷幕。
當時,手機就別在唐景芳的腰帶上,因為他是和衣睡覺,外麵有襯衣和外衣遮擋著,從外麵看不到手機。電光石火的刹那間,唐景芳的大腦中飛速盤算著。他意識到,如果讓王厚軍知道他有手機,王厚軍極有可能搶走手機,那樣,他就將無法報案,公安機關就會失去這個抓獲王厚軍的機會,王厚軍不知道還會造多少罪孽。
唐景芳不緊不慢地回答道:“沒有。”
王厚軍又問道:“這裏有手機信號嗎?”
唐景芳再一次意識到,王厚軍並沒有相信他沒有手機,仍舊擔心他報警。於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樣子,回答道:“沒有信號。這破地方,多好的手機到這兒都白扯,都得往河裏扔。”雖然唐景芳一副輕鬆的樣子,心裏卻是高度緊張,他不確定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不知道王厚軍現身他的魚窩棚的目的,不知道王厚軍會不會做出對自己不利的舉動,他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千萬不能讓王厚軍發覺身份已經被識破,一定要穩住王厚軍,好尋找機會報警。因擔心王厚軍起疑,唐景芳雖然披上了棉衣,仍舊坐在床邊,沒有著急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