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抬眼,目光正好落在男子左手無名戴著的那枚熠熠閃亮的戒指上——款式簡潔的粗環鉑金戒指,是他喜歡的風格,可能是經常佩戴的緣故,金屬已經被磨得格外圓潤光滑,幾乎與手指融為一體。
曉湜感到自己的心像是被狠狠地攫了一把,酸痛得要滴下水來,但一瞬又放開,仿佛疼痛也不曾發生過,一切都是她的錯覺。
時間依舊靜緩無聲,悠然劃過。
他,結婚了。
這個結局,她應該知曉。既然已經在心裏默許了多遍,為什麼回到現實中接受,還是會心痛?
曉湜完全無心參與老板與那位已婚男士的對話,光是克製自己的情緒就讓她力不從心。在情緒調控這方麵,她從不及他的十分之一。
稀裏糊塗中,她隻聽到一聲沉沉的“送客” 。
話音剛落,侯在外麵的鍾愷便進來了,做了個“請”的手勢。
邱正心有不甘,還想再說點什麼,但終於什麼也沒說,隨鍾愷退了出去。
顏曉湜也急忙回神,轉身向外走。她極力控製自己的步伐,想讓背影看起來優美一些,但穿不慣高跟鞋的腳還是在門口笨拙地崴了一下。
回到電梯廳,還沒等鍾愷走遠,邱正就繃不住了,他怒視著跟前迷迷糊糊的女孩,大吼:“你傻了嗎?怎麼回事!啞巴了?一句話也不會說!這下好了,人家不稀罕!這個單,你來買!”說著,把一直抱在手上的禮品袋狠狠摔在顏曉湜懷裏。
他是真的火大了。本來想著,帶個美女一起,在旁邊幫著說說話,求求情,人家多少會給些麵子。沒想到,這丫頭今天簡直就是根木頭樁子!不光是木頭樁子,還是根礙眼的木頭樁子!讓人看見了都敗興。
曉湜被這麼一摔,也感到事態嚴重。
沒人幫忙通融,克林要承擔高額違約金,她難辭其咎;而要給懷中這禮物買單……她知道裏麵是什麼:卡地亞Paris Nouvelle Vague係列,最貴的一款。
她剛工作不到一年,還要寄錢回家裏,省下的那點積蓄,連付個零頭都不夠。而這裏麵那東西的價格,估計把她倒賣個三五次,都嫌太少。
曉湜低頭看著精美的禮品袋,回想起方才種種,隻覺鼻子一酸,眼圈一熱,袋子上麵的圖案便模糊了。
不,她不能哭,那樣隻會顯得更加沒出息。
於是,她急忙別過臉,抬起頭。而就在她抬頭的一瞬,目光剛好與站在中廳的一個人碰上。
那個高大的男子,不知何時已來到中廳,遠遠地站在那裏,看向這邊發飆的老板和卑微的員工。
曉湜心裏一緊,不知剛才自己挨罵的一幕被他看去了多少?那一刻的自己是不是很無能,很狼狽?
然而,男子神色淡漠,似乎從未看見過什麼。就好像,他的目光隻是碰巧打向這邊,根本沒有聚焦在這兩個人身上。
他是那麼的高高在上,有那麼多重要的事情可做,這些小人物的悲喜瑣事又怎能入眼?
果然。男子平靜地移開目光,轉了個身,繼續舉步向前。
曉湜在心裏苦笑:原來那麼親密的兩個人,竟可以變得這麼生疏!
從電梯下來,邱正憤憤地走在前麵,曉湜捧著個禮袋,茫茫然跟在後麵。她此刻的情形,生動地詮釋了什麼叫做“行屍走肉”。
就在二人一前一後走過底樓大廳前台的時候,一個笑容甜美的姑娘亭亭而立,叫住邱正:“請問,是邱經理嗎?”她的聲音清脆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