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為鍾愷能給她個可信的說法,可結果卻讓她失望了。
鍾愷撇了撇嘴,隨口敷衍道:“這上頭的事,我就不清楚了。”
曉湜感到莫名的不安,她之前就對周、程二人的關係頗多猜測,剛才又聽鍾愷說,程氏在億疆的勢力在周紹霆之上。那麼,這個小程總回來會不會威脅到周紹霆的地位,給他帶來麻煩呢?
她很想問問鍾愷,這兩人的關係到底怎麼樣,是敵是友?可是有些話,即便是對著周紹霆的親信,也不適宜問得太直白。
她醞釀半天,才下定決心,試探著問道:“那,這個程總會不會經常和周總意見相左呢?”
她自覺這話已問得十分隱晦,可鍾愷還是立刻警覺,透過後視鏡飄了她一眼,仿佛一下子就看穿了她那點小心機。
真是隻狐狸!曉湜在心裏嘟囔一句。看來,周氏和程氏的關係,確實是億疆內部一個至為敏感的話題!
鍾愷盯著她看了看,又收回目光繼續盯著前方的路,過了半天隻吐出兩個字:“不會。”
這個答案雖然簡短,卻讓曉湜的心裏有了些底。鍾愷的話總比那些捕風捉影的傳言可信多了,既然他說“不會”,那麼兩人的關係或許並不像外界編排的那樣緊張,至少,不應該是針鋒相對的。
那就好,不論如何,隻要別對周紹霆有什麼不利就好……
曉湜的思緒突然一滯,她這是……在為他擔憂麼?
她登時心神慌亂,索性把整張臉都轉向窗外,怕一不留神被精明的某人看透心事。這人跟著周紹霆久了,也仿佛得了他的衣缽真傳,心思縝密得異於常人,仿佛一眼就能將人看穿。
她實在是怕了他。
可鍾愷卻並未留心於她,曉湜也兀自冷靜下來。她發現不得不承認這樣一個事實:對於周紹霆,她遠比自己想象的要在意,要關心,又或許,她對他的在乎根本就是經年未減,絲毫未變的。
曉湜泄了氣一般把頭靠在椅背上,斜著眼睛望著車窗外單調的高架護欄,心裏一片壓抑,仿佛被判處了無期的刑囚,沒有掙脫的希望,沒有救贖的盡頭。
舉行歡迎宴會的地點選在萬景酒店國宴廳,曉湜到了以後才知道,這哪是什麼“小型的歡迎會”,根本就是規格一流的正規晚宴!
所有男士都西裝革履,領帶打得一絲不苟,更講究的還在上衣口袋裏配了手帕,盡顯紳士氣度。
女士們則更是爭芳鬥豔,各式各樣的小禮服——長的短的,落肩的抹胸的,性感的時尚的,鮮豔的雅致的,讓人目不暇接。
放眼望去,一片燈影酒色,觥籌交錯,穿梭著半露的香肩,流動著盈盈的笑語,珠寶首飾閃閃奪目,晃得人眼花繚亂。
曉湜在兩扇金碧輝煌的大門外頓住腳步,低頭看著自己的一身裝束——七分袖T恤,淺色牛仔褲,外加一雙通勤船鞋……和大廳裏那些精致的美女們相比,簡直就是個有礙觀瞻的“土豹子”,實在不適宜出現在眼前這幅美好的畫麵中。
鍾愷上下打量她一番,便明白了她的顧慮,走到她身邊十分過意不去地說:“實在不好意思,小顏,我不知道周總會突然叫你過來,所以,也沒事先通知你。”
曉湜將驚詫的目光從場內的翩躚衣袂中拔了出來,移到鍾愷的臉上,轉了轉烏黑的眼珠,順水推舟地說:“既然這樣,那我就不進去了吧。”
鍾愷咳咳笑著說:“不要緊的,來都來了。”
不要緊的?曉湜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鍾愷。
他居然讓她穿這一身出席這樣的場合!這酸爽,簡直和穿Cosplay參加米蘭時裝周有得一拚,整個一驢唇不對馬嘴,讓人貽笑大方!
不行,她可丟不起這個人。
曉湜的腦袋搖得像波浪鼓一樣,腳步也開始後退。
鍾愷有點急了,沉聲說:“周總一會兒就到了,你跑了,讓我怎麼和他交代?”
曉湜心想:怎麼交代是你的事,既然他還沒來,那我更要趕緊撤了!如此想著,她暗自夾緊肩包,準備掉頭走人。
鍾愷自是不允,連哄帶勸,不依不饒。
兩人在門口唧歪了半天,已經引起了大廳裏一些賓客的注意,不時有人用探詢的目光向這邊張望。
鍾愷很尷尬,一邊壓低聲音穩住曉湜,一邊用眼睛瞟著大廳裏來來往往的貴賓。不經意間,他的視線與大廳正中一位男士打過來的目光碰到了一起。四目相對下,鍾愷猛地直起身子,滿麵笑容地對那人點頭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