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捉摸不透(2 / 2)

曉湜借機走上前兩步,對周紹霆輕聲說:“那我先走了,我這就去把衣服換下來。”

周紹霆一擺手說:“不必了,這裙子很適合你,就留著吧。”

曉湜還想再說些什麼,程奕遠已經搶著替她笑答:“那就謝謝周總了,我們走吧。”

侯啟南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周紹霆若無其事與他人談笑的側顏,實在是不明白了。這姓周的是個控製欲極強的人,他看上的東西怎能容許他人覬覦?上次在景龍ktv,他冷冷的警告讓人記憶深刻——“她不是我朋友,是我的女朋友,我以前的女朋友……”

字字沉頓,態度鮮明。

可今天又是怎麼回事?

侯啟南暗自觀察著周紹霆的臉色,他平靜的眉宇間不見喜怒,隱藏了所有情緒,讓人毫無試探的餘地。

這人年紀不大,城府卻如此深沉,難怪程永晟對他一麵欣賞重用,一麵又牽製提防。不得不承認,這是個讓人倍感壓力的厲害角色。

人坐在車裏,車行在夜中,夜色劃過車窗玻璃,投射出不及欣賞便一閃而逝的匆匆流年。

程奕遠英氣的麵容因杯酒而泛紅,他和曉湜並坐在後座,臉上一直掛著淺淺的微笑。

“這些年你變化挺大的。”他說。

曉湜笑笑,“是嗎,很正常,畢竟二十年了。”

程奕遠的目光借著酒意有些迷離,仿佛看著遠處,他伸出手指晃了晃說:“不太一樣,你以前比現在潑辣多了,甚至有點……霸道。”

曉湜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看來她是給這個調皮搗蛋的同桌留下心裏陰影了。

那時的她就是標準的好學生,成績好,人緣好,不僅是班裏的學習委員,還是學校的副大隊長。紅紅的三道杠別在袖管,所過之處,值周的同學都要立正行禮,好不威風。

而彼時的王宏遠,則是標準的差等生,上課交頭接耳做小動作,下課打架鬥毆頑劣不堪,成績墊底也就罷了,還總給班級刨分,氣得老師直翻白眼。

要找家長,他一個“留守兒童”,父母遠在昆明打工,隻有奶奶帶著,老人家身體不好也不能“傳喚”。最後班主任一拍桌,一瞪眼,使出了百試不爽的招數——讓他和好同學坐一桌!

按照老師們的邏輯,既然他是最差的,那就要和最好的同學坐一起。

於是,在周一早上調桌時,王宏遠同學就在班主任老師的命令下、在小兄弟們幸災樂禍的起哄中、在女同學揚眉吐氣的竊笑中、在顏大隊長冷若冰霜的餘光中,抱著書包坐到了她的旁邊。

在王宏遠一直以來的印象中,這個梳著高高馬尾辮、白皙清秀的小姑娘和他就像是兩個世界的人,雖然同在一個教室,每天都會見到,但感覺卻很遙遠。同窗三年,他們甚至沒怎麼說過話,最多的交流,就是他不交作業被她把名字抄到黑板右下角。

他覺得她就像顆耀眼的小星星,放射著引人注目的光輝,再嚴厲的老師看到她也會和藹微笑,再討厭的女同學也喜歡圍在她身邊,再膽大的男同學也對她敬而遠之……

這讓他對這個尖子生產生了一點點的好奇,不過,在他和她成為同桌後就發現,顏曉湜也並非想象中那樣特殊。

和其他女同學一樣,她也劃三八線,也用卡通文具盒,也有那麼點“討厭”。

不,應該是更討厭些才對。

因為她聽課時目不轉睛太認真,因為她舉手發言太積極,因為她太愛多管閑事,因為她“顏曉湜”就是“王宏遠”的反義詞。

她總是對他板著小小的臉孔,一副冷冰冰的嚴肅神氣,明明年紀還小些,卻總喜歡指手劃腳地“教育”他。

可越是這樣,王宏遠就越不服氣,還不時故意挑釁她,每當看見她氣得皺起了小下巴,他心裏就像打了勝仗一樣得意而滿足。

總之剛坐到一起那時候,他倆就是互相看不上,從早鬥到晚,簡直就像一對天敵。

程奕遠低頭笑出了聲,像是也在回憶那些幼稚的往事,片刻,他抬起頭看著身邊的女子,很誠懇地說:“以前我總是氣你,一天到晚和你吵鬧,沒個消停,現在回想起來,竟都是很美好的回憶。”

曉湜也頗為感慨地說:“是啊,那時候多簡單。”她把目光移向窗外,輕飄飄地說了句:“過來過去,還是小時候好,單純快樂,無憂無慮。”

程奕遠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問:“怎麼,你現在過得不開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