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靠岸了,”他轉頭看了三人一眼:“如果要‘尋人’,隻有在這兒下。”
柳止生和扶蘇都往峽穀看去。
這是一處桃花穀,瀑布溫熱的霧氣浸染了桃瓣的香氣,自穀中輕輕繚繞,泛白的瀑水清脆地敲擊著青苔,頃刻間被染成幽綠的湖。
此處是風煙湖的盡頭。朦朧水煙,桃花流水,美如人間仙境。引人忍不住曲觴一飲。
“不過眼下肯定是沒有人的……可惜了。所幸這裏風景不錯,你三人就權當是來出遊罷。”
船家嘖嘖幾聲,語氣十分惋惜。太子本就惱了,聽他如此一說,再加上他方才口出狂言,當下便氣道:“你這船家當真不識好歹!我三人絕非斷袖,你休要再說,也休要再拿那套大逆不道的假說哄騙他人!”
“大逆不道?假說?嗬嗬小公子你何出此言?”
船家見青年當真是惱了,眼睛一眯盯著他問道。太子冷哼一聲,方才船家這番話漏洞太多,他隨便列舉一點便能駁倒他。
他瞪著船家開口:“若當真如你所說,先代皇與那煙風流有斷袖之情,這等大事必定流傳甚廣,我三人怎麼可能不知?
更何況,我洛朝自百年前開國至今,根本未曾出現過叫煙風流的將軍!
你胡說什麼二人殉情,既然最後先代皇反悔了,拋下煙風流一人,那為何這段情還會被斷袖們奉為經典?你這故事編的也未免太牽強!”
太子冷聲喝道。他這話說的有理,柳止生同扶蘇也朝那船夫看去。
船夫撐舟的手頓了一頓,麵上卻一笑說道:“你倒是理得清楚!但,老夫也絕對沒騙你半分。
百年前的事尋常人不知很正常,更何況連七月身份那般顯赫,出了這樣的醜事皇室怎可讓它流傳出去?自是會千方百計壓下!
且你認為這湖為何會獨叫‘風煙湖’?因為明明是二人殉情,其中一人卻背棄了承諾!故知道內情的人才將它作此名,為死去的那個鳴不平!”
船家說這話時語氣突然加重,太子聽得一愣,卻立馬反駁:“但煙風流……”
“沒有人聽過煙風流這人,是因為,他根本不是人。”
船家驀地壓低了聲音。舟上三人皆是愣住。
“這是……”
“到了,你們下舟吧。既然你們不信,老夫也不想再說這事了。”
打斷青年的話,船家鬆了木漿,朝扶蘇三人擺了擺手。
爭論間船已劃到了山穀內,他輕輕一撐便靠了岸。穀內寂靜的很,偶有鴉雀啼叫幾聲,耳邊便隻剩下流瀑的的聲響。
“把話說清楚,不是人是什麼意思!”
太子被那句話驚到,還想再問。船家卻閉了眼睛,手伸出將他三人往岸上趕:“都快下去,老夫還有別的生意。若想回去了,隻消在岸邊打三次水漂,老夫便會過來接人。”
素衣船家說完便是一副不願再開口的模樣。太子還不死心,而那廂柳止生與扶蘇已然被船家推搡著下了舟。
扶蘇見太子還在舟上站著,便朝他招手道:“你也快下來吧,這事與我們無關,此時還是做正事要緊。”
太子皺眉,掃了一眼船夫,也隻得下去了。
小舟一輕,船家看三人一眼,隨即轉身拿起木漿,撐幾下便劃出老遠,在崖邊化做一點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