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蹄響漏差,路上難免會遇到敵軍,這一點呼延倒是看得通透,倒也未曾太過於驚愕。他麵色變化,卻是在觀察周遭,查看附近除開這九條鳴蛇軍士之外,是否還有其餘的敵軍蹤跡。
雙耳但聽得這荒森寂籟無聲,眼中再未尋到多餘鳴蛇的蹤跡,呼延心頭便活泛起來。
待餘光瞥見那九口長乙射進地麵的響動,砸開不過幾個數丈大小的土坑,估算著這九條鳴蛇的境界,約莫是金體胎境左右的修為,他更是大為放心。
既無更多敵軍,又依仗著胯下蟻獸的急速,欲跑欲戰的主動權,皆在他的手頭,呼延索性降下速度,那一對綠豆般的熊眼,此時緊緊盯著這九條鳴蛇的動作,隱有寒光閃動。
“這‘何方’將將成型,尚未開過行市!你等既然送到門前,正好讓‘何方’見見血,來一個開門大紅嘞!”
如此作想,他更是心癢難耐,嘴角勾起一邊,這笑便透出八分邪性,兩分嗜血。便在這電光火石間,那九條鳴蛇已然飛撲到近前,尖嘶聲便在他耳畔尖鳴,蛇牙、蝠翼上的枯爪,盡數向呼延猛然送去,那蜿蜒蛇身亦未閑著,正準備朝呼延熊身緊緊纏去!
“哈哈!吃我一招!掃盡門前雪!”
這一招乃是呼延刀法裏的起手招式,正是對應這等陷入敵圍之境,見得這九條鳴蛇如此配合,樂得呼延隆隆大笑,也不管他們是否能聽懂,立時用人族語言笑吼出聲,當真有幾分當年狂放不羈的模樣。
但見他執刀臂腕倏然靈動,那“何方”便若長龍旋繞,圍著他周身劃出一道圓潤至極的圓弧,當真便有刀氣透體而出,衍化黃光如虹,好生淩厲鋒銳。
這倒並非如何玄妙,隻是呼延看似輕描淡寫,其實這渾身力道已盡數灌入刀中,又隨甩動猛然逼迫到刀刃之上,數百萬斤巨力極度凝聚於一線,這威力自然逼得刀鋒前的空氣凝如實質,更比實刀鋒銳千百倍,便稱為刀氣。
想要逼出刀氣說來容易,但要是真想使得出來,非得如呼延一般,常年浸淫於刀法,千錘百煉才有如斯威力。
刀氣微黃,卻是那“何方”劃過的虛影所至,驟然成型便向四方闊開,如同披荊斬棘,立時引得虛空氣浪翻湧,如若狂風襲掠。
這九條鳴蛇倒也知道厲害,頓時驚怒嘶鳴,振翼躲避開去。奈何這刀氣來得迅猛,三條鳴蛇軍士躲避不及,隻聽得慘嘶之聲,氣浪劃過之處鮮血四濺,掉落了兩片蝠翼與小半段蛇尾。
“痛快!痛快!”
五十餘年不曾用刀,此刻這驚豔刀法再現上界,呼延直呼痛快,放聲大笑道:“下一招,飲血見烏光!”
長刀舞了個刀花,忽而斜挑,又是一道刀氣斜飛而出,眨眼間已然斬中兩條鳴蛇,一條齊腰而斷,一條斬首分作兩半,血液與殘軀爆散,這一招幹脆利落,更是賞心悅目。
擋者披靡,一擊收取了兩條鳴蛇性命,呼延卻兀自一怔。他這一招名為“飲血見烏光”,緣由有二,一是此招極快,取人性命之後,才會見到刀氣。二是他在人界所使那口長刀,乃是通體黝黑如墨,刀氣亦沾染這墨色,才有這“烏光”二字。
此中的寓意,可見他對那口隨他走南闖北近九百年的寶刀,竟是如此喜愛。如今招式未變,這寶刀卻已無影無蹤,驟然提起,便讓呼延默然無聲。
眼見這黑熊凶悍,被自家九條鳴蛇圍在當中,亦敢狂傲逞威,兩招便殺了自家兩位兄弟,餘下這七條鳴蛇中,更有三條被其所傷,反倒激起了這七條鳴蛇的凶性,怒嘶直衝雲霄,悍不畏死地狠撲向呼延。
回想到那隨身經年的老夥計,如今已不在身邊,呼延便有些意味闌珊,反手橫切一刀,那刀氣亦有幾分軟綿綿的味道,再尋不到先前兩招的淩厲、凶狠。
隻是這軟綿綿的刀氣,竟有幾分妖嬈美婦的模樣,身段凹凸有致,似乎美輪美奐,卻談不上絲毫殺傷力。
其實若是有此念頭,便是大錯特錯了,兩條稍有疏忽的鳴蛇,便是真實鑒證。
這刀氣擦過兩條鳴蛇腰腹,忽而詭異扭動,但聽得這鳴蛇長嘶淒慘,久久不絕於耳。兩條鳴蛇被刀氣擦過之處,已然在這慘嘶中寸寸割裂,繼而蔓延全身,頃刻間血肉紛飛,隻剩下一具暗黑色的骨架,死法甚是恐怖。
這一招,名為“最毒婦人心”。
便在激鬥正酣之時,呼延身側那茂密樹葉中,一縷黑影倏忽而動,驟然射向呼延。在這黑影最前方,是一口蜿蜒折疊的鋒銳長乙,乙尖直指呼延後腦,無聲無息迅速逼近,即刻便將貫穿呼延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