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立老爹聞言微微愕然,繼而又嘶鳴絮叨道:“莫非看不上我家簇須?說的也是,我家簇須雖好,卻也比不上部落裏鄂儀家的阿伊,常看你去湊得熱乎,莫非是真動心了?這也無妨,那鄂儀老小子也是我的老兄弟了,待大戰平息,我們回到部落,我便去幫你說合,想那鄂儀老小子也該給我幾分麵子……”
“老爹!”泊即麵色尷尬,囁嚅輕嘶了一聲,卻是臉皮太薄,被說得不好意思起來。
“哈,這可不像是……”
老爹看得泊即那扭捏的模樣,頓時啞然失笑,正要促狹打趣幾句,卻見那山洞口的光線忽而黯淡,顯出一個厚重黑影,登時讓他渾身微顫,那對昏花老眼竟閃過一絲精明之色。
山洞裏本就昏暗,全憑山洞口的天色照明,此時光線被那黑影遮擋大半,立時讓山洞內的鳴蛇驚醒,倉惶朝洞口望去。
正自與老爹調笑的泊即,此刻目綻寒光,未曾回頭亦是一聲尖嘶,迅速捏緊一根長乙,冰寒神識傳蕩開來。
“誰?”
他這聲傳音喝問,並未得到那洞口來客的回應,神秘來客沉默著跨步進來,立時讓洞內鳴蛇皆盡尖嘶,驚惶向內急退,唯有泊即等幾條青壯鳴蛇,毅然朝這神秘來客迎去,蝠翼枯手捏緊的長乙,流轉著凜冽寒光。
經過初時的驚慌失措,冷靜下來的一眾鳴蛇,已然看清了來客模樣。這是一頭騎著蟻獸的黑熊,手裏拿著一口四丈長的黃色利刃,默然間便有一股凶煞殺氣彌漫開來,顯然是來者不善。
“這……這是刀熊!”
胥立老爹看清來者模樣,登時震驚得雙目滾圓,顫顫抽氣驚嘶出聲,猛然間已是驚駭欲絕。
這刀熊的傳聞,早已在這片疆域悄然傳開。胥立老爹領著這群後輩鳴蛇躲進這山洞後,曾經部落的青年鳴蛇來過,傳達來自部主的問候,更點明了好幾處需要避開的地方。而這刀熊的傳聞,亦是被這傳訊的鳴蛇特意提及,說是已殺了部落一批逃難者,凶惡嗜殺之至,這才讓他們有所耳聞。
胥立老爹年歲雖大,記憶卻極佳,聽過的話均能牢記在心,此時見得來客掌中那造型獨特的黃刀,立時回想到刀熊傳聞,兩相對照便讓他驚愕當場,心中已然絕望。
左右難逃一死,胥立老爹餘光掃過擋在身前的泊即,這後輩讓他青睞有加,十分看好。餘光掃過之後,胥立老爹猶豫之色一閃而逝,接著毅然躍下棲身的石柱,悍勇衝向那凶惡刀熊。
“老爹!你不能衝上去,快退!快退回來!”
身側倏起一陣寒風,泊即見得胥立老爹竟與他擦身而過,在他未曾回神間已衝向那執刀的黑熊,這讓他慌了神,哪裏願意老爹以身犯險,趕忙尖嘶想要叫回老爹。
但他沒走幾步,忽而聽到老爹的傳音,愕然間隻覺身後巨力襲來,猛地將他扯飛向洞口處。原來便在老爹跑過之時,手中長乙竟已勾住了他的腰間,此刻老爹驟然運力猛拉,他哪裏抵擋得住,登時便騰雲駕霧一般,貼著洞壁飛向了洞口。
“走!快走!走得遠遠的!”
老爹的傳音斷而急促,竟似絲毫不容反駁,尚未等他回過味來,眼前一道寒光乍現,麵上似覺寒意凜凜一閃而過,切進他身側的洞壁,碎屍四濺間,他已然被拋擲出去,在地上滾落好幾圈才穩住身形。
那一記寒光讓泊即隱隱驚懼,心覺不妙,這時節早忘了方才老爹的提醒,怒而轉身便要再次衝進洞去。隻是待他折身向洞裏望去,第一眼便驚得他錯愕當場,僵直得如若泥塑。
於他拋飛落地再轉身,不過一息時間,但僅僅是一息間隔,那山洞裏已是慘嘶連響,血肉橫飛的淒慘景致。一口明黃色的血刀,正自飛揚舞動,狂暴氣浪肆虐紊亂,迅速收斂著洞內鳴蛇的性命。
“走!快走!”
老爹臨死前的催促,猶自回蕩在泊即的心念中,漸至變得如若洪鍾大呂,終將泊即震得驚醒過來。這時節那洞裏慘嘶漸無,哪裏還有老爹的身影,唯見那執刀黑熊走向深處,背影如若嗜血魔神一般,凶煞冷酷。
泊即死死盯著那刀熊背影,緊緊咬得牙口浸出血來,終是尖嘶如嘯,那冰寒神識迅猛散去,傳音如有滔天怨恨。
“刀熊!從今以後,我泊即與你勢不兩立!定要取你性命告祭老爹!”
此言如毒誓,深深烙印在泊即心念之中。待他將刀熊模樣記在心裏,這才狠心振翼,毅然高飛遠去,轉瞬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