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要送死,我自當奉陪!”
尖嘶衝霄,雲絮笑得陰寒,四翼猛煽悍然撲下,那長乙驟刺,乙氣如狂蟒探首,勢如閃電!
“嗙!”
又是一聲巨雷般的炸響,乙氣與矛氣在半空徒然相撞,繼而相互泯滅無蹤,卻掀起爆散一裏的氣浪,掃得周遭修為弱小些的軍士,竟是身形不穩踉蹌後退,待得強自穩住身形,卻是相顧駭然。
顯而易見,此刻交戰這兩位,均是大家少主,更是家中當權強勢的少主。除開各自強悍的修為,出手便最少的萬龍之力,那一身大家獨傳的高等武技,亦是練得爐火純青,增幅十倍武力,此刻激戰之威,便堪比尋常神境高手的戰力,自然不可等閑視之。
這邊廂短促爭執幾句,便立時開打,卻讓呼延好生鬱悶,憐憫望了眼那更被遺忘到角落的泊即,無奈搖頭一聲長歎,便無視那泊即遙遙送來的怨毒目光,抽刀再次混進了戰場。
於呼延而言,羆與這雲絮無非戰個旗鼓相當,實力相差仿佛,若說今日誰能將誰一舉拿下,手刃強敵的話,打死呼延也不信。而這般層次的廝鬥,他十餘年來看得實在太多,已然覺得乏善可陳,叫他如何提得起興致來在旁觀戰。
雖說羆與雲絮這一戰,乃是因他而起,但若是僅憑此點,便要叫呼延在旁感激涕零,觀戰尚要做出看得津津有味的模樣,他可沒這般好的耐心。
有這閑心閑時,不若多殺幾頭敵軍,伺機多偷撈些諸族血肉,這才像是呼延該做的事。事實亦是如此,那邊廂羆與雲絮正自戰到酣處,激蕩飛揚的氣流呼嘯席卷四方,驚得周遭軍士俱是倉惶急退,而呼延早已混在左側那戰團之中,但見得刀氣並碎肉、鮮血齊飛,執刀黑熊的身影若隱若現,亦是殺得酣暢淋漓,直看得泊即咬牙切齒,怨毒更甚。
“刀熊!莫逃!”
“刀熊殺過來啦!”
但凡呼延出沒之處,時常響起兩種截然不同的音調,或是倉惶驚嘶鳴叫,或是咬牙切齒的怒嘶尖嘯,無數敵軍驚慌退避之時,亦有無數敵軍猙獰朝他撲殺而來。
這刀熊的威名,便有如斯魔力,能讓聽聞者無不倏然動容。若是自知力有未逮,自然是避之唯恐不及,滿是驚懼惶恐之色,生怕被這刀熊一刀兩斷。其間亦有自信十足者,自承武技精湛修為超群,便欲圖斬殺萬惡刀熊,借此揚名立萬。亦或是與刀熊有血海深仇的,見得惦念了十年仇敵乍現眼前,自是分外眼紅,嘶鳴喧天殺向刀熊,直欲手刃仇敵。
呼延獨身那三年間,好事一件未做,盡做的是絕戶襲殺之事,手下亦不止尋常鳴蛇的亡魂,隻需見得數目不多的敵軍,那自是長刀所向,殺個一幹二淨。如此三年下來,他積攢的仇敵此刻盡數撲來,當真密密麻麻不可計數,直看得呼延亦是頭皮發麻,心下忽而忐忑開來。
這也好在他做事謹慎,以他這般沒得操守的魔頭,豈止曾對敵軍下手,便連那落單的自家友軍,他亦是不曾放過。那三年之間,死在他刀下的迷茫商羊、戰熊、蒼狼,亦是數不勝數。虧得他做這等無操守的買賣,尚且曉得隱秘下手,做得幹淨利落,未曾留下蛛絲馬跡,想來這醃臢事至今未曾暴露。
隻是如今無數敵軍前來尋仇,他隻覺心下忐忑難安,偷眼掃了一圈,卻是好生打量周遭友軍裏麵,是否有那仇視目光投來,亦或是直接有友軍亦是混在追殺大軍之中,朝他揚起利刃,窮追不舍。
這便是做賊心虛,也是他混回到大軍裏這許多年,總不願暴露自家這刀熊身份的重要緣由。當初做得再如何滴水不漏,總會有不全不盡之處,若是他頂著這刀熊身份太過招搖,被哪條漏網之魚的友軍指認出來,他便是千夫所指、諸軍唾罵的對象,再難用這戰熊呼的身份在這軍中立足,遭受驅趕尚是小事,若是直接被那些個神境家主軍法處死,呼延唯有引頸受戮的份,將會死得憋屈之至。
仔細掃了一圈,確認自家身後那漸至龐大的追殺大軍裏,未曾發覺友軍的存在,這才叫呼延暗自長籲一口氣,大為放心。
“哈!上千敵軍圍殺我一頭戰熊,這算哪般本事?若是勇士,誰敢與我單獨一戰?熊爺我定叫他吃一頓細刀剁肉,生得瀟灑,死得壯烈!哈哈!”
腳下穿梭在眾軍紛戰之中,逃竄如若遊魚飛鳥,絲毫不見晦澀,呼延嘴上仍舊叫囂不止,不時更要朝身後甩出幾道鋒銳的刀氣,引得身後追殺他的仇敵更是憤怒非常,紛紛尖嘶怒鳴,唾罵喝斥不絕於耳,長乙、毒針如細雨灑落,一時分外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