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守兄,我等出門已有八日,不知那劍聖遺庫還有幾日腳程?”
並非呼延有意抱怨,實在是日夜兼程,徒勞奔波了八日,眼見周遭隱隱穿行過的強橫凶獸,那浩瀚如海、沉凝如嶽的氣勢,總能叫呼延心驚膽顫,漸至緊張起來。
所謂凶獸,便是生來無靈智,僅剩凶性本能。這魔界聖土本就藏在荒獸山穀深處,深入足有十八億裏之遙,此處往來凶獸皆盡神境修為,更有強橫者堪比神境巔峰、聖境修為,各自盤踞一方山頭,可謂自立為王。
若是魔界周遭,強橫凶獸已然被魔祖驅除,在眾多凶獸眼中,便是一位至境凶獸盤踞這方天地,自然會捍衛自家領地,是以尋常凶獸輕易不踏足其中,算是對這“至境凶獸”的敬畏。但這“至境凶獸”的手下若是太過驕縱,頂著這“至境凶獸”便想要橫行荒獸山穀,卻是如若妄想。
能做王者的凶獸,便總有王者威嚴,尤其看重自家領地,哪裏容得呼延、守穗一流橫行自家領地,如入無人之境這般肆無忌憚,等若全然不將王者凶獸放在眼裏,這便是對王者凶獸威嚴的最大褻瀆。
王者威嚴自然不容褻瀆,若是有膽敢冒犯者,即便是“至境凶獸”的屬下,也該捍衛自家身為王者的尊嚴,給這些驕縱小子一些教訓。
於是呼延、守穗疾馳奔走時,總能見到附近有強橫凶獸徘徊的身影,身形如山嶽,挪移如鬼魅,氣勢如山般巍峨、如海般浩瀚,含在喉嚨的示威悶吼,好似九天沉雷滾滾,傳揚數百萬裏,依舊震耳欲聾,天搖地動。
尤其是那刻意綻放的神境、聖境氣勢,不時暗中盯來的凶殘目光,便讓呼延、守穗如在天塌山崩之下,如何不心驚膽駭。
所幸這至魔盤尚有效用,不時彌散的至境大能氣息,對這些強橫凶獸尚有一絲震懾作用,讓它們心有疑慮,未曾貿然下手。但隨著二人漸至深入,又行進近一億裏地,踏足在堪比聖境巔峰的凶獸領地,這一類凶獸距離聖境也僅有一線之差,對至境大能的氣息也有欲爭之意,於是朝二人逼得更近,神形隱有嗜殺之態,已然是躍躍欲試。
二人如履薄冰,一路行得提心吊膽,但那所謂的劍聖遺庫卻還不見蹤影,呼延自然難免抱怨出聲。
聽得呼延這抱怨之言,守穗也甚是無奈,苦笑道:“我隻聽家中長輩尚在人世時,口口相傳於我,才隱約知曉家祖遺庫的所在,卻至今還未曾親自來過,究竟還有幾日行程,我的確不知。不過估摸著這模樣,大約便在附近,少則兩、三日,多則三、五日,想來定能尋到。”
“吼——”
呼延剛要答話,又有一聲沉吼在二人耳畔響起,再見得那高過千丈的巍峨身影,大如磐石般的凶煞雙目,直有吞天噬地的氣勢。饒是呼延、守穗早有預料,亦難免心悸,而他們胯下的龍馬,更是本能的心生畏懼,顫顫間不敢擅動,眼看便要朝那強橫凶獸跪倒下去。
這一幕時常發生,但這龍馬畏懼之色發乎它凶獸的本能,呼延與守穗也無能為力。隻是如今情形緊急,每多停留一刻便多一刻的危險,難保這凶獸不會凶性大發,不顧這至境大能的氣息將二人撲殺,於這凶獸而言亦不過舉手之勞,是以二人又豈敢讓這龍馬當真跪伏不前,一副臣服、任由宰割的模樣,當下便怒喝揚鞭,讓各自坐騎吃痛受驚,驟然一掙之下揚蹄狂奔。
這龍馬狂奔之速何其迅猛,一個時辰怕能跑出百萬裏,當真一騎絕塵。可這堪比聖境巔峰的凶獸,又豈能亦常理揣度,任是這龍馬奔跑多快,它懶懶踏足動身,閑庭信步般便已緊緊跟了上來,似是這等速度它依舊遊刃有餘。
好在跑出上百萬裏去,這凶獸總算佇足不前,似是已然到了它領地的邊緣,再前行便已是對頭的領地,它自然不好繼續再追。
說來也怪,這凶獸之間,有時比萬族之間更懂得謹守各自的規矩,哪怕是經年相爭的對頭,尋常無事亦不會輕易踏足對方領地,這是對對頭的尊敬,以換取相互的尊敬。
但見那凶獸遠遠佇立,冷眼目送他們離去,那滲人目光依舊有嗜殺之意,呼延、守穗驚魂未定,卻還是大大鬆了口氣。
可這卻並非一勞永逸的法子,避開了這頭凶獸,卻踏足另一頭凶獸的領地,或許無需片刻,這另一頭凶獸便會聞風而至,繼續上演這驚魂一幕。
誰也說不清,究竟哪一頭凶獸會按耐不住自家凶性,悍然挑戰至境大能的威嚴,將他們兩人撕做碎肉,抑或是塞牙縫的肉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