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情聖聖土覆滅,煙行逃難到魔界,已然自覺分外謹慎了。
在這血魔門中,莫舍漣師兄與寐離師姐對他都極為照顧,雖未能晉升真傳弟子,但千年過去,儼然已是內門大師兄的模樣,其中與莫師兄、寐師姐的關照,大有幹係。
總算日子過得順風順水,除卻偶爾想到那情聖聖土覆滅之傷,還有那慘遭追殺、音訊全無、生死不知的呼延大兄,煙行難免黯然之外,其餘時候,倒是時常愉悅的。
往事不堪回首,那情聖聖土已然覆滅,任他如何追思也是無濟於事,是以煙行時常掛念,還是對他有救命之恩的呼延大兄。已然有整整千年,未曾得到過呼延大兄的消息,也不知他是生是死,又身在何處,偶爾練功閑暇,煙行總會忍不住擔憂。
幸好寐離師姐善解人意,時時都替他著想,知道他時常掛念呼延大兄,便在門中大肆求人,替他尋覓著呼延大兄的消息,但凡有一點兒關聯,亦會立時跑來告知與他,這份情誼,煙行怎能感受不到。
寐離師姐的好,善解人意、溫柔如水,煙行那被柳如胭傷透了就變得冷硬的心,也難以抵擋這流水潺潺的柔情,終是如若遇春,有了萬物滋長、複蘇的跡象。
在萬眾師兄姐弟的豔羨、嫉妒、恭賀中,兩個情投意合之人,試探、矜持了千年,總算在一個雨夜捅破了那層窗戶紙,訂下了婚約,永為道侶。
這是門中許久未曾聽聞的大喜事,一方更是門中神境三長老的寐家小妹兒,這身份非同尋常,自是要大辦特辦,不能落了身份。喜事辦得太大也並非盡是好處,張羅起來耗時耗力,少說也得勞累一年。
不過以寐離的身份,一應事情自有人幫著張羅,但時間卻也無從縮減,這一年時辰於寐離、煙行而言,便顯得無所事事。心係眷侶,修煉自是也要分心,兩人琢磨來琢磨去,終是煙行靈機一動,想起自家師父遺留的寶庫鑰匙來。
卻說那時情聖聖土覆滅,卻是來得迅疾突兀,又猛烈得如若暴風驟雨,一朝傾倒得太快,許多人興許到死也還未回過神來,各大門派的寶庫,或許大半便宜了那些衝闖殺戮的異族。
俠義門門主倒是回神極快,眼見情聖聖土此番在劫難逃,悄然間將寶庫鑰匙遞到了自家大弟子煙行的手中,又自暗中叮嚀一番,這便衝了出去,怕是已然存了死誌,願與聖土同生共死,不願苟且偷生了。
煙行心中亦有俠義,本願隨自家師父一道赴義,但聽得師父言辭懇切、怒罵叱責,終是心生羞愧,為了保住自家俠義門傳承的一線希望,他終是違背本心,又被呼延湊巧救下,這便活了下來。
既然活了下來,煙行總算重新振作,心裏寄望著自家快些晉升神境,繼而在這魔界裏,重新豎起俠義大旗,開山立派,將師父傳下來這俠義之道再行生枝發芽,發揚光大。
想要重振俠義門,擔子頗重,他晉升神境便是第一道極難逾越的天塹。若是他想盡快晉升神境,恐怕還是要盡快啟出師父遺傳的寶庫之物,定能對他助益極大。隻是如今他暫投了血魔門,周遭俱是魔道中人,他深知“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自是不敢露出半點端倪,心裏隱隱焦躁,卻總也尋不到好時機,前去開啟遺庫,這事情終是耽擱了下來。
這事情已然是他埋藏最深的秘密,不過如今已有寐離結成連理,在煙行看來,再大的秘密也不該瞞過枕邊之人,略微猶豫片刻,便坦坦蕩蕩說了出來。
他卻未曾留意,寐離眼中一閃而逝的精光,是得償所願、竊喜莫名之色。於是理所當然,寐離似是不經意般提起,隻道這一年籌備婚事,兩人頗為無聊,不若一道前去將寶庫取出來,便是二人用不上,也能留給子嗣,卻也是一筆家私,也好打發這一年時間。
寐離如此一說,煙行一聽便覺得的確是這個道理,於是乎二人便商議妥當,提前辦好通行令牌,趁著這婚事前的一年時間,準備去尋覓俠義門遺留的寶庫去了。
這邊廂兩人郎情妾意,甜蜜而行,其中旖旎風光自是無需多言,卻也警惕大降,未曾留意便在其後百萬裏,一個黑衣蒙麵之人緊緊跟了出來。
但見此人麵色陰冷,目光陰毒銳利,自是那隱約猜到內情的莫舍漣。他這千年來便緊緊留意著煙行與寐離的動靜,鮮少有疏忽的時候,守株待兔,這豐收之季終是將要到來,他這千年苦等的心思,總算未曾白費。
如今但見二人有了動靜,他便亦步亦趨,一步未曾落下,籌備可謂緊密周全,業已聞風而動,早早悄然辦下通行令牌,這時節自是跟得緊湊,一直未曾斷了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