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
正自陶醉卻被人驟然打斷,楊英心情頓時隱怒,眯眼乍現寒光,手中古印滴溜溜轉得更見迅疾,好似隨時將要出手,這器魔道第一人的怒殺之意,如冰封萬裏的天威氣勢,實非尋常人所能承受。
可楊英對麵這不識抬舉之人,他卻是從來未曾見過,待見得那標新立異的閃亮光頭,陌生至極的麵容,卻是讓他不禁一怔,蹙眉喝問道:“報上名來!”
隻見這光頭咧嘴笑得憨厚,氣息絲毫不漏,看似尋常的身境巔峰強者,卻能在楊英這凜冽寒煞的威壓中麵不改色,宛若未覺一般,神色依舊從容自如,兀自抱拳略微躬身,看似恭謹卻無非客套,朗笑道:“好叫同道知曉,我乃刀魔門新晉真傳大弟子是也!若是承蒙不棄,日後稱我一聲呼兄弟便好!”
這話說得敞快,卻是不卑不亢,讓楊英立時對其心生不喜。
隻因他成名這數萬年來,早已習慣了高高在上,縱觀魔界也僅有那兩、三人能入其眼,便是李隆、項濟一流亦遠非他的對手,何曾能被他放在眼裏。
即便是李隆、項濟幾人,私下裏或許對他不敬,但明麵上依舊略帶恭謹,正是對他超群實力的敬重,這突兀冒出來一人,自稱是刀魔門新晉的真傳大弟子,卻如此膽大妄為,言語對他毫無恭謹,隱隱透出平輩論交、欲圖平起平坐之意,這便是對他楊英大大不敬,他自是初次見麵,便對這般不知進退的狂傲之徒莫名生厭,尋不出一絲好感來。
“刀魔門新晉真傳……大弟子?”
楊英神色冷淡,隨意打量了一眼呼延,終是搖頭嗤笑,滿臉輕蔑、嘲諷之色,“我本以為項濟實力略弱,心智卻是不差,如今看來,倒是我高估了他!選個接任之人,卻是這般毫無自知之明,便是你真有過人本事,能夠力戰群雄,殺入道比三十位前,亦不該如此無知!你總該有些自知之明,去爭奪項濟、李隆那二、三之位,興許還能有幾分勝算,可你偏偏自不量力,膽敢站到我的台上,這便是自取其辱,怪不得旁人!”
此時楊英在打量呼延,呼延亦在認真打量著楊英,隻因他尚是首次得見這聞名已久的絕世天才,對其模樣難免有幾分好奇。
卻說千年前,他還是刀魔門新晉十三真傳之時,那次道比他相隨前去觀戰,美其名曰是開拓眼界,看看同道豪傑之士的風姿,這其中最首要的,被項濟著重提及的,正是當下麵前這位器魔本門的真傳大弟子,被一眾十強嫉恨稱作“小白臉”的楊英。
能讓項濟都嫉恨得咬牙切齒,卻自知並非敵手的強橫人物,呼延昔年便已對這楊英分外好奇。可惜因緣際會,忽而遇得守穗這正牌的劍聖嫡傳血脈,邀他密謀劍聖遺庫,這般天大的誘惑,呼延自是未能抵擋得住,連對這楊英的好奇業已成了浮雲,無緣得見一麵,便已同守穗匆匆夜遁而去了。
這千年的一絲遺憾,今日終歸如願以償,還能如此堂堂正正對峙打量,呼延自覺甚是滿意。先前但見得飛劍橫空,氣勢如虹,這般招搖、驕橫的出場,自是讓呼延豔羨,繼而也不免對這風姿驚豔的“小白臉”生出嫉妒之心。
如此先聲奪人、乍現驚豔的手段,他呼延還當真做不到,唯有楊英這般英俊模樣的小生,有心耍寶才能有這等漂亮的伎倆,再見得周遭那妙齡女子們眼泛桃花、激動嬌呼的模樣,呼延自是心嫉。
不過細細查探下來,呼延對這楊英不由得又去了一絲小覷之心。他早前便已聽聞,這楊英乃是魂修之人,也便是說自他修煉之日起,便已退去肉身,轉而修魂。
上界魂修,胎境乃是養魂胎,身境乃是養魂身,可若是想要晉升神境,便必定要重凝血肉之身,體、魂皆盡水**融,便能如新生的先天生靈般,以純淨、圓滿之身博取晉升神境的勝算。
而此時的楊英,廣納天地、星辰之靈氣,與魂身相融所凝練的純淨之身,已然筋骨明晰,皮膜細膩,毛發柔軟,連細微處亦是栩栩如生,竟比許多神境魂修還要凝煉許多。便憑這純淨之身,他隨時皆能安穩踏入神境,恐怕連淬身雷劫亦不過瞬息之事,這般境界、修為,赫然已到了連呼延都難以揣摩的高度,自是不可小覷。
於楊英那嘲諷之言,呼延依舊是風輕雲淡,宛若未聞,兀自探掌伸入空袋,尋摸著自家稱手兵刃,猶自不忘朝楊英含笑道:“還請楊英兄弟不吝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