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31章 二四三、太監(1 / 2)

說起這慶隆帝被毒殺一事,朝廷從未承認,隻說其是“夜起染寒,誤醫而猝”。

但得市井間,這毒殺一說卻傳得有鼻子有眼,反說此為醜聞,是以朝廷秘而不宣,於是更將此事渲染上了一層玄奇的色澤。

究竟慶隆帝是如何身死,朝野眾說紛繁,使得這慶隆帝死因變得撲朔迷離,成了大冥世上一樁疑案。

但得早有謀反之心的呼炎,這十餘年布局縝密,朝廷上下、宮內宮外皆俱被他安插了諸多耳目,有得宮內傳來的密信,終是讓呼炎對這慶隆帝之死有了眉目。

這密信中所言,說是那司禮監秉筆大太監滬彥,近日獲罪受刑淩遲,三千三百三十七刀而死,下場淒慘至極。

但說這大冥朝宮內近年來並無甚大事,堂堂司禮監秉筆大太監可謂位高權重,如何受得如此極刑而死,一聽便覺著蹊蹺,足以讓人聯想到那慶隆帝受人毒殺的風傳。此中詭譎,外人無從得知,但得略微琢磨,便該猜到那慶隆帝之死,必定與這司禮監秉筆大太監滬彥幹係甚大。

說起這慶隆帝死因,甚或這位連呼炎亦大呼“傳奇”的大太監滬彥,還得從十一年前,那慶隆二十三年說起。

慶隆二十三年,說起天下間最大的事情,莫過於那“六元之首”督察院左都禦史付延直諫罵聖一事。

年僅四十有餘的付延,一生剛正不阿,幹冒天下之大不韙直言罵聖,其後引來龍顏大怒,賜其廷杖而死,也算成就了他名傳天下,青史留名的名節。

但得這兩度興起的付家,卻因這付延的剛直,而再度遭了罪。

還算是這慶隆帝以仁厚著稱,對待這位平素青睞的愛臣付延家眷,猶自不忍重罰,隻以抄家之罪,女眷獲罪載入賤籍,其子付彥章則貶為庶民,終生不得入仕。

於這付延所犯大罪而言,這般處罰已是輕無可輕,足見這位“荒淫無度、無日早朝”的慶隆帝,總還有這仁厚待臣的好脾性。

隻是當抄家之人衝進付府之時,那付延嬌妻與年僅十歲的付延之子付彥章,卻已不知去向了。

這事情可大可小,好在慶隆帝本就不忍,派來抄家之人便是往日付延的好友,而今朝上禮部左侍郎卜瞻,對付延之事自是敬重、惋惜,於是懷著替好友留一絲血脈的心思,在那筆錄上便自書寫了付彥之自縊一說,就此了事。

其實自打昨日宮裏傳出消息,說是老爺付延惹了滔天大禍,付府上下便自慌亂一片。

付延嬌妻劉氏還自鎮靜,派出仆役打探消息,更是親自出府四下打點,隻望能讓大臣們替夫君在聖上麵前多多美言幾句,冀望著夫君能夠早日脫罪。但得打探消息的仆役歸來,在府中私傳開老爺犯下的大罪,便讓整個付府的下人們驚慌失措,各自忙著入房收拾細軟,張羅親眷趁夜跑了大半。

卻說劉氏這一夜奔波所獲寥寥,往日與夫君交好的大臣們皆俱避而不見,連夫君究竟犯下何事她亦未得知曉,自是憂心忡忡而歸。哪曾想她這歸來見得府中空落,所餘不過三、五老仆,頓時便自大驚失色。

待得那隨她進付府的婢女說明緣由,劉氏想及這下人們大難臨頭各自飛的行徑,卻也無力言罵,想在心裏責備那魯莽夫君幾句,但得隻能體諒夫君那大忠剛直,唯獨隻能暗歎自家與孩兒命苦,黯然傷神到了極致,難免與付彥章抱頭痛哭。

年僅十歲的付彥章,生逢大難卻極是老成,反過來寬慰娘親,其後更是滿臉自豪道:“能有這般爹爹,敢行天下人不敢行的事情,卻是孩兒榜樣!”

這一言令劉氏愕然愣怔,隨即怒容滿麵,揚手便打。

兩巴掌下去,那付彥章嫩臉紅腫,卻是咬牙一聲不吭,模樣與他那爹爹竟是如出一轍的執拗。反倒是劉氏兩巴掌下去,見得付彥章那紅腫麵頰又自心疼,抱緊他哭泣道:“你這孩子……學誰不好,卻拿你那隻有天下君臣、而無一家老小的爹爹做榜樣!你這爹爹倒成就了千古清名,功成名就便能一走了之,撇下你我娘倆卻要替他受罪!他……他!他好狠的心哪!”

“娘親知書達禮,賢惠聞名,又豈能不體諒爹爹這良苦用心?”

付彥章卻是不以為意,兀自固執道:“當今聖上癡迷女色,深居宮裏不聞朝政已久,若非那高拱高爺爺乃是治國能臣,將這大冥江山打理得風調雨順,換作個奸臣、貪官兒,這大冥怕是……早該亡了!”

劉氏聞言大驚失色,急忙捂住他這口出驚人的嘴,駭然呐呐道:“住口!住口!休要再說這些大逆不道之言!你莫不是看我付家遭的難……還不夠麼?這些話……這些話……是誰人告訴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