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舊病複發(1 / 2)

這日陶思嘉在葳蕤園費勁了心思想要哄好心如死灰的楊氏,卻沒有多大作用,才三十多歲的楊氏一日之間蒼老了許多,麵容上的冰冷之色更是換成了一種死水般的沉寂。

滿以為自己的回魂能力挽狂瀾改變陶家命運的陶思嘉此時對自己初時的可笑想法充滿了自嘲和悲涼,連自己的爹娘的隔閡都化解不了,談何救他人於水火之中。

陶思嘉也想過打聽清楚父母之間因何如此,可葳蕤園的丫鬟婆子俱是一臉茫然不知情的模樣,欲言又止地看看眼神渙散的楊氏,她終是沒忍心再去提起自己娘親的傷心事。

一個人拖著滴水未進的身子滿腹惆悵悲傷的走回錦瀾院,守門的婆子戰戰兢兢地見了禮,低垂著頭,半句話不敢多說。陶思嘉心裏有事也沒太注意,可走進了院子,鼻息間隱隱的血腥味兀的讓她回了神。

“這是怎麼回事!”在今日之前陶思嘉還是個被嬌寵大的千金小姐,萬事不愁,可這一日的事情經曆下來,頭腦單純的她有些禁不住了,一回到自己的地盤被惆悵悲憤強壓下的怒意便湧了上來,禁不住找院子裏的掃洗小丫鬟撒火。

正提著水衝洗院子的小丫鬟惶恐不安地跪倒在水漬中,牙齒打顫地結結巴巴回著話:“回……小姐……老爺……老爺讓人杖責……嬌雪姐姐……嬌雪姐姐……昏死過去了……”

從小丫鬟斷斷續續的話語中得到的消息讓陶思嘉一愣,隨即眼前一花,將將倒下。穩住了身子,陶思嘉虛弱地打發了已經要掉眼淚的小丫鬟,種種情緒糾結成一團,彙成了兩眶熱淚,將落不落。

嬌雪與她自小一起長大,情誼非同尋常主仆,更何況,跟前伺候的大丫鬟相當於是主子的臉麵,今日,嬌雪的一場杖責不僅是對她給席姨娘下巴豆的懲處,也是對嬌雪的主子,她陶家大小姐的一種警告啊。

陶思嘉雖是單純不懂謀算,可生於深宅,多少也懂些大家族不可為外人道也的規則,她忽然覺得或許此刻她的爹爹不再當她是唯一的兒女無條件的疼寵著了,更像是對待一個不聽話的尋常女兒。這次是警示,展示他作為一個大家長,一個父親的威嚴,那下一次她再頂撞所謂的長輩,忤逆長輩,她迎來的會是什麼?

不敢想,也不願再去猜測接下來自己失去倚仗的寵溺,陶思嘉漸漸感覺到了一股從心底裏來的不安。她滿以為自己多了前世幾年的經曆可以過得更好,可世事不如她所料,脫去了她的理解,她該怎麼辦?

陶思嘉蒼白著臉去耳房看過了趴在炕上狼狽不堪昏迷著的嬌雪,心裏更加難受,失魂落魄地回了正房,將自己埋在錦被裏,前世種種夾雜著今生截然不同的境遇忽忽從眼前閃過,在陶思嘉心緒雜亂之下更是讓她驚慌心悸,不堪忍受。

院裏婆子丫鬟皆被黃昏時分的那場杖責唬住了心神,個個循規守矩,甚至是膽小怕事,一時間也沒人進去正房發現她們的主子早已淚跡斑斑,臉色慘白地昏睡過去。

等照料了嬌雪一夜的嬌雲來喚陶思嘉起床時,正主正燒得雙頰通紅的昏迷不醒,錦瀾院裏自然又是一番人荒馬亂。

陶彥聽見管家稟報大小姐昏迷不醒時,急忙起身準備去探望,可走了幾步,又有些不悅,自己昨日才發落了女兒身邊的丫鬟,她轉眼便病得起不來,莫不是再給自己這個做爹的臉色看?這麼一猜測,陶彥臉色未免難看起來。

管家偷偷打量了自家老爺一眼,不禁暗暗歎息,那個席姨娘也是個“好本事”的,才進了府多久便攪得老爺夫人離了心,居然還挑撥得老爺對大小姐也有了不滿,真是個惹禍精啊!

想起自己看著長大的大小姐,管家終是沒忍住幫腔道:“老爺,小姐打小起身子便不太好,前些日子病得凶險,也不知好全了沒,現在又複發了,萬一,萬一……”

畢竟是疼愛了十三年的唯一的女兒,陶彥沒等被多勸幾句便心軟了,急急趕到了錦瀾院,生怕陶思嘉真的有個什麼萬一,那就後悔也來不及了。

錦瀾院的丫鬟婆子一見家主來了,一個個都怯怯地縮首立在牆角,不敢多動一下。陶彥一見就氣了,主子病了,做奴婢的卻傻站著不知事,這是哪裏的道理,冷哼一聲,眼不見為淨,疾步邁進了正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