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靜靜的看著我,似乎已經看到了他所說的情景,仿若此時此刻我正與他吹著草原清新的風,呼吸著自由的空氣,開心時笑,難過時哭。
“夏濰禾!”淩遠的聲音在空曠的地下室中不停的回蕩著,每一次的回聲,都減弱上幾分的音調,然而,聲音中蘊含著的怒氣卻是沒有絲毫的減弱,反而隨著不停回蕩著的空氣而變得越發的濃烈了。
聲音不停的回蕩,圍欄下的十餘名女子突然停下了動作,一個個的眼中都閃爍著她們這個年紀應有的好奇。
“多加五百個蛙跳!”我冷冷的看了她們一眼,方才將眼睛轉向了此刻仿佛依舊餘怒未消的淩遠,懶得理會他突如其來的怒氣到底來自何處。
圍欄下響起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緊接著便是一陣接過一陣的跳躍聲,清晰而響亮的向我報告著她們是多麼的敬畏我。
“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我瞪視著他,鬆開雙手,從夏濰禾的懷中跳了下來,向著他的方向走了幾步,微揚著頭,冷冷的看著他,平靜的仿若已經不是我自己。
似乎自從那次中毒之後,我骨子裏的冷漠便也被那場冰凍給激發了出來。先前努力壓抑著的涼薄,如今,竟是如此肆無忌憚的衝破思想的束縛,掙脫了出來,露出他原本便猙獰不堪的麵孔。
“我......我......”他突然變得有些結巴,興許是因為我的平靜讓他感覺到了死亡吧?淩燕也曾說過,即便是她自己一個人呆在解剖室裏都不若看著我如此涼薄的眼神,讓她感到恐懼。
“你如何?”我依舊平靜的看著他,等著他接下來的話語。雖然心中已經明白他突然如此大怒火,不過是因為夏濰禾的未來規劃裏,我是屬於夏濰禾的,而不是他淩遠。然而,即便夏濰禾的規劃不是如此,我也依舊隻屬於夏濰禾,不會是別的任何人!
他平定了下心神,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我想,經過三個月的相處,他應該明白我的心有所屬了吧?
他一臉嚴肅的看著我,話語中卻是在為我們分析著如今的形式和我們所處的境地:“如今,你們的一言一行隻怕已經在各位有心爭奪皇位的王爺中備了案,若是此時撤離,隻怕......”
他未說完,然而我和夏濰禾都清楚的明白,那個“隻怕”兩個字後麵,承擔著的是多麼沉重的代價。
我微微一愣,卻很快平複了心神。他既然已經如此說,隻怕後麵的話也是已經準備多日的了吧?不過是因為今日我點破了他的秘密,便不再將自己的想法有絲毫的隱藏了:“既然你們不過想要自由,那麼不若協助痕王爺成大業。痕王爺與你有表兄妹之情,定然不會難為你們分毫!”
我心底一陣冷笑,這是夏濰痕,我那位看上去雲淡風輕的表哥的想法嗎?還是隻是他淩遠的一廂情願?
我並不說話,對他的說法不置可否,依舊看著他的眼睛。我知道,從他的眼底,我將得到我想要的答案。而他,似乎是明白我的想法一般,竟是沒有絲毫掩飾的坦誠道:“痕王爺並無奪位之心,隻是,太子一黨對他多有忌諱,他如今也隻能說是騎虎難下了!你應該是明白他的性情的,以他的個性,如若不是為了整個風家,隻怕如今也早已遨遊在這天地之間而不帶任何的束縛了!”
他的話一下子便觸動了我的心神,胸口不由得突突跳了兩下。
他說的又何嚐不是事實?雖然與夏濰痕接觸並不多,然而,我卻可以清楚的感覺到權利和地位帶給他的是多麼沉重的枷鎖。即便他表現的再如何的雲淡風輕,再如何的無所謂,他都隻是那個清雅淡然的男子,他用冷漠來將真實的自己包圍在自己的保護圈中,盡力的護著整個風家和他身邊那位清雅淡琢的女子。
我轉頭看向夏濰禾,他單手托腮,不知道是在想什麼。然而,他不斷看向淩遠的眼睛,卻讓我清楚的明白,他定然是在揣摩著淩遠的話中到底哪幾分是真,哪幾分是假。
微微一笑,便轉身走向他,坐在他的懷中,伸手環住他的脖頸,將頭深深的埋在他的胸前,認真的聽著他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