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黑得透亮的天空中月亮卻圓的可怕,那般無言的嘲笑著人的無法團圓。
我伸手緊緊的環住自己的身體,隻覺得一陣陣的冷風滲透過衣服,指往我的身上鑽,似乎是想要將我的身體也鑽個千瘡百孔方才甘休一般。
“穆爾!”他不知何時站了起來,再一次將我拉入他的懷中,力道之大,盡是想要將我捏碎了般。我似乎都聽到了身上的每一根骨頭斷裂的清脆響聲。
他的懷抱那般的溫暖,然而,此刻我的心早已冰涼到了極致,即便是他,也無法再溫暖半分。
一股股的冷風不停的侵襲著我的身體,我強忍著再次即將脫眶的淚,柔聲一笑,聲音也不若剛剛的冷冽,帶著幾分連自己都難以想象到的大度和得體:“去吧!我沒事!”
雖如此說著,然而,心髒處傳來的絞痛卻那般清晰的提醒著我,那句“我沒事”到底說的有多麼的假!它似乎也在嘲笑著我的不自量力和這句一戳即破的謊言。
溫暖漸漸遠離,他的味道也漸漸的被夜風稀釋了個幹淨,仿若他今日從未走入過禾苑一般,一切又再次恢複了平靜。
馬蹄聲響起,那般快速的朝著一個方向行去,越來越遠,越來越遠,終於再也聽不見了。
長長的歎息一聲,不願走動,身體的力氣似乎也被那馬車帶走了一般,整個人都如同一團爛泥,似乎永遠都扶不上牆。
既懶得再動,索性也就席地而坐。身體軟軟的滑下,竟是險些趴在了地上。雙手稍稍用力,撐住幾分,卻覺得太累,終於還是直接趴了下去。
地麵有些微微的泛涼,即將入秋的天氣越發的明顯。然而,我卻感覺不到半分的冷。整個身體都趴在地上,也不知過了多久,隻一直趴著,竟是沉沉的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依舊是晚上,卻是不知過了多久,仿佛不過剛剛睡著而已。
身體不若先前那般的冷,反而仿若被放入了熔爐中一般,烘烤的人一陣接著一陣的口幹舌燥。恨不能一下子便將黃河中的水飲盡了,方才解渴。
迷迷糊糊的竟進了一間喜房。四處鋪陳著大紅的色澤,那般的喜氣。嗩呐聲,鑼鼓聲聲聲入耳,似乎也在向外傳達著它們心頭的喜悅。
正疑惑是哪家辦喜事。卻猛然發現正廳中隔著一條紅綢相牽的兩人竟赫然是夏濰禾與一個頭戴紅巾的女子。
那女子身材窈窕,卻是看不見麵龐。然而,我的心卻已經瞬間沉到了穀底。
我便站在這裏,他卻牽了別人的紅綢!
我隻默默地不出聲,眼淚卻早已模糊了雙眸。
一拜天......二拜地......
新娘子終於轉了過來正麵對著我,那熟悉的容顏,竟是衛念慈!
她清淺的笑著,眸子中得意的神色那般的清晰。她透過重重人群看著我,嘲笑著我此刻的無能為力,緩緩的轉身,與夏濰禾那般的親昵的便被送入了洞房。
“不!”驚呼一聲,猛地驚醒過來。竟是一場夢,然而,細細想來,又何嚐隻是一場夢。如今的夏濰禾,確實已經入了別人的房了吧?
心中酸澀,眼睛也有些腫脹的難受。索性也就懶得睜眼,隻依舊躺著,苦笑了幾下,便再也忍不住的再次痛哭了起來。
“穆爾?!可是醒了?!”夏濰禾的聲音中滿是不確定,顯得那般的飄渺。
是他在叫我的名字嗎?我有些模糊,腦袋暈沉的仿若被灌了沉重的鉛一般,任是我如何的努力,都依舊無法讓它徹底的清醒。
算了!定是自己太過想念他了吧?竟產生了幻覺。
苦笑一聲,懶懶的翻了個身。卻聽得身後那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卻是充滿著沉重和悲痛,還帶著幾分責怪:“怎的如此不知愛護自己?!你身子本就極弱,竟還在那般寒涼的地上趴了那麼久的時間!這禾苑裏的丫鬟婆子們到底是怎麼伺候人的?!主子都病了,竟還遲遲不見半個人影!”
聽得他的話,我猛地回過頭去。果然看到了他那雙帶著疲憊的眸子。身上的芍藥香竟是被酒氣掩蓋了大半,若不細細聳鼻,便聞不到分毫。
看著坐在床邊滿目滄桑的他,隻覺得胸口一陣悶悶的喘不過氣來。不知道應當如何麵對如今的他,便又再次閉上了眼睛,權當自己根本還未曾醒來過,隻依舊縮在自己的鴕鳥脖頸裏,不想麵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