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中夾著毛毛雨,空氣裏帶著一股潮濕的氣息,幾輛軍用皮卡在蜿蜒的山道上艱難地前行。
昨天發生在雲滇小縣城的6.5級大地震,這個消息像一條毒蛇,狠狠的噬咬著國人上下所有人的心。
地震意味著的,是悲痛,恐慌,災害以及死亡。
西南軍區的大部隊早上接到中央的救災通知就出發了,先遣部隊已經於昨晚到達了災區,各大電視台的記者已將災區的情況通過鏡頭散播到全國乃至全世界的每個角落,看著受災人民那無助的雙眼,官兵們心急如焚,恨不得生上一對翅膀,一下子飛到當地盡自己的綿薄之力。
秦牧野也在救災隊伍當中,他是一個剛剛參加完三個月訓練的新兵蛋子,一車廂的人誰都沒說話,車廂內的氣氛沉悶而壓抑。
高原地區山多路陡,震後的餘威仍在,處處都是山體滑坡,加上綿綿細雨從地震以來就不停的下,道路變得泥濘不堪,官兵的車隊前進得更加緩慢。
突然大地一陣搖晃,所有人都臉色巨變。
“大家都坐穩了!”
聲音高亢明亮,帶著軍人的剛猛,說話的是個臉色微黑,三十多歲的精壯大漢,他是秦牧野們這個車箱裏的班長付迪。
秦牧野的心沒來由的一跳,此時皮卡一個急刹,整個車廂裏的人都往前一傾,車子似乎停止了。
付迪身子剛剛站穩,就一個箭步從車廂跳了下去。
車內的士兵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難道又地震了?
“同誌們,趕緊下來清理一下道路,山上滑下來的大石頭把道路阻住了!”付迪的聲音在外麵響起。
車廂裏包括秦牧野在內,一共有十八個人,聽到班長的命令,大家都站起來跳下軍車。道路上坑坑窪窪的全是泥濘的水塘子很難找到下腳的地方,秦牧野一下來,腳上的解放鞋就被泥水浸透,濕濕的黏糊糊的讓人?的慌。
抬頭往前麵看去,秦牧野忍不住吸了一樓涼氣。
十來個上百斤的巨石橫在公路中間,把前麵的車輛和秦牧野他們隔開,這輛車是行在最後的一輛。
前麵的車隊沒看到後方發生的事情,沒幾下就轉過山坳看不見了。
“把石頭搬了,然後趕上去!”
付迪一聲令下,兵哥們七手八腳的開始搬石頭。
秦牧野身高雖然有一米七五,但是他的體型卻屬於比較單薄的那種,就連臉上的皮膚都比一般男子的還要白上幾分,兩道一字眉和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看上去有幾分文靜儒雅之氣,就跟個古代書生似的。
秦牧野的對麵是他們七班和他關係最好的吳曉輝,這哥們從入伍以來就跟他形影不離的,兩人經過三個月的訓練磨合,現在的關係鐵得就跟親兄弟一樣。
此刻吳曉輝彎下腰就要去搬橫在自己麵前的石頭,他的後方是被鑿得坑坑窪窪的山壁,上麵橫著一些顯露出根部的灌木,泥沙中有些指頭大小的石子。
秦牧野見那個石頭差不多200斤,吳曉輝也跟他是差不多類型的人物,肯定拿這麼大一塊頑石沒轍,於是他對吳曉輝一笑,也彎下身去用兩手把住了石頭的另一端,其他的戰友在離他們十幾步之外搬著石頭。
“起!”
兩人大喝一聲,吳曉輝的臉脹得通紅,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石頭被他們抬了起來,秦牧野的身後是深深的山穀,隻需要兩人轉身走幾步,就可以把這阻路的大石頭扔下去。
腳心下麵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搖晃,兩人就跟蕩了個秋千一樣,手中的巨石也隨著這一陣搖擺脫出了兩人的掌握,吳曉輝和秦牧野都敏捷的往後跳開,石頭砸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吳曉輝的背貼上了山壁。
秦牧野心有餘悸的看了一眼吳曉輝,幸虧兩人配合默契,要是剛剛石頭砸在腳上,那還了得。
“曉輝,快閃開!”
不知道誰吼了一嗓子,秦牧野的瞳孔突然收縮。
吳曉輝背後山體的上麵,一團黑乎乎的物體帶著灌木哢擦擦的斷裂聲,朝著一臉茫然的他壓了下來。
秦牧野的腦袋瞬間一片空白,他當然知道是剛才的劇烈晃動導致了山體滑坡,班長在新軍入伍的那天就向七班的戰士們宣布,對戰友應該“不拋棄不放棄,我們來自五湖四海,我們卻親如兄弟……”
他在訓練中腳底摩起了水泡,吳曉輝就在他的鞋底墊了一層棉布,新兵訓練過程中,大他一歲的吳曉輝對他的各種關愛,像兄長一樣的包裹著他。
秦牧野雖然看上去文弱,但是軍人的熱血,剛毅和勇敢他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