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足(2 / 2)

林思雨撫額,無奈地笑了笑,有時候人心就是這麼,欠蹂躪。

楚歌一推家門,習慣性地把頭一偏,耳旁卻久久沒有響起熟悉的重物落地聲。

她挑眉。

今天老太太怎麼這麼好說話?居然沒有用東西砸她……楚歌沉思幾秒,還是踏進家門,“媽?”

沒有回應。

卻終於有抽泣聲從臥室傳來,隱隱約約還夾著濃重的鼻音。

“林思雨。”楚歌叫了一聲。

臥室立馬有了回應:“在這!”

楚歌暗暗思量,恩,聲音平穩,顯然不是哭的那位。那剛剛的抽泣聲是……她媽?

實在抵不過一睹老太太梨花帶雨尊容的誘惑,楚歌把準備邁向自己房間的腳步生生收回,歎口氣,向她媽的臥室走去。

從有記憶以來,老太太沒有哭過的,即使是在外公外婆去世的時候。

楚家的人都不習慣用哭來表達情緒,這次是真的傷到了吧……女兒逃家兩年,一個招呼都不打音迅全無,三個月後自己的丈夫腦溢血猝死,逃家的女兒在兩年後一個電話報了平安,對,母子平安……帶著未婚媽媽這麼金光閃閃的稱號,在電話裏頗為隨意地道:

“孩子的父親?不知道。”

哪一個女人經受得了這樣的打擊。

楚歌一晃神,便已經站在房間門口。

撲在床邊的楚婉身子微微顫動,清瘦得仿佛隨時能飄走。一頭白發也不像從前那樣精心盤起,隻是搭在一邊。搭在床邊的手瘦的根根筋骨分明,蒼老得令人無法置信。

楚歌心裏一酸,所有的思緒霎那間翻湧不息,一波一波的心悸衝擊她為數不多的理智。

她一直精於計算,一直都在自以為是地認為以她的處境,不連累媽媽是最好,所以兩年來,她讓自己如同沒有來過這個世界。

在法國的日子孤寂得讓人想一睡不醒,她躲著顧不歡的所有爪牙,避開陽光,避開所有讓她顯形的東西,玩著自以為手段高明的追蹤與反追蹤,在每一次想家的時候都告訴自己要忍耐,結果呢?

結果是間接害死父親,還連帶把母親弄成現在這副不人不鬼的模樣。

心裏的恨意又緩緩上湧,她捏著指間,克製所有流淚的衝動,一遍又一遍地咬牙念著那個名字。

顧不歡,顧不歡……

毀了我所有的快樂與天真,我以為的幸福,我以為的堅強,在你稀鬆平常的笑容中幻滅,所謂愛,所謂深愛,不過是你逐步拆毀我的借口。對,我曾經以為我們四個是最好的朋友甚至超過友誼,我曾經那麼努力地去維護我們的永遠,如今看來都還太過幼稚可笑。

現在重來,我再次踏足這裏,踏足你的領地。你是不是還要天真地以為,我還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