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笑答:“不是,今天第一次來。”
顏夕撇嘴,險些將還沒有成形的麵膜撇下來,“有時候真搞不懂你,神神秘秘的,平時又挺不起眼。是你真的如你所表現的那樣普通還是,我們不配讓你顯山露水?”
鏡子中的顏夕微微笑著,餘光準確掃到沙發裏的顧不歡。
顧不歡已經緩緩直起身子,一雙比平常更冷幾分的眸光直直射向楚歌。
那時候的楚歌麵對好朋友的突然質問和變臉,沒有任何情緒,低頭看著自己的衣服。
而顧不歡沒有這麼好說話,他顯然被那一句“不配”給成功挑撥了。低沉且帶有一絲沙啞的嗓音從他嘴裏溢出:“楚歌?”
楚歌仍是一動不動。
“楚歌。”顧不歡脾氣上來了,他就是個表麵沉穩陰鷙,實則一點就炸的小孩子脾氣。
楚歌突然輕輕笑了起來,摸了摸心口,不知道這裏是什麼情緒,似乎帶點微酸。
思緒拉回,林思雨看向兩年後的楚歌,仍是習慣沉默,但是偶爾一抬眼便讓你心間一涼。
她到底經曆了什麼?
離家兩年,不過是兩年啊……
楚歌也望了過來,毫無征兆地開口:“你記得四年前我們在校長辦公室裏的情形嗎?”
“……恩。”
“記得當時顏夕和顧不歡的強強聯手,製造出一連串無懈可擊的逼問嗎?”
林思雨一頓,被楚歌話語裏的諷刺驚到,還是應聲,“恩。”
楚歌抬手燎起一絲亂發,繼續道:“也許我們這些無止盡的糾葛不休不滅的伊始,就是那一天。”
換個姿勢,楚歌可以說是輕鬆地開口:“我們四個當中你林思雨是從頭倒尾置身事外的那一個,所有的事在發生的時候你都在場,但隻有你一個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顏夕的精於算計到步步緊逼,顧不歡的陰鷙冷漠和毫無章法可言的詭異行徑,再加上他強加於我身上十幾年的所謂愛情,都無疑為顏夕打壓嵌製我的想法推波助瀾。
“簡單來說就是顏夕利用了顧不歡對我的愛,利用了我對我們四個感情的珍惜,把我從這個團隊裏,一步一步,驅逐。”
楚歌在說到“愛”的時候明顯譏諷地笑出聲。
林思雨愣愣地看著楚歌,眼睛一眨不眨。
楚歌轉頭看電視,一個一個頻道調過。
林思雨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訥訥說:“怎麼會……怎麼可能……”
楚歌眼角瞥到林思雨就要落淚的神情,輕笑:“什麼不會?什麼不可能?是顏夕的溫柔文靜讓你覺得不可能,還是顧不歡的十年深愛讓你覺得不可能?”
話畢楚歌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顧不歡和她之間的糾纏的確持續了太長時間,她也有心動過,有愛過,隻是這愛早就在他開口懷疑她的時候,消失殆盡。 顧不歡的執著確實讓楚歌不想設防,終於在十七歲生日時點了頭,在旁人看來就是顧不歡終於修成正果,十年辛苦終不負,抱得美人歸。
十年相吸,四年相戀,兩年逃離。
最後還是逃不過兵戎相見,到如今,是愛是恨,又有什麼所謂。
楚歌恍然間抬頭,眼神掃過一室的家具,落到牆上那幅大及整麵牆的壁畫上。
楚歌還依稀記得顧不歡把壁畫送來的時候臉上淡淡的紅暈,還有那些別扭的話語,心口不一地說你愛要不要。
林思雨也順著楚歌的目光看向壁畫,畫上是用牙簽拚湊成的字母--GBH,CG,YSYS。
顧不歡,楚歌,一生一世。
當一切風雲再起,少年曾幾天幾夜對著燈光奮戰,用一根根細小的竹簽為心愛的女子粘起的名為一生一世的壁畫,無疑成為最大的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