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是什麼樣子的?我對此至今沒有一個明確的清晰的印象,隻因我自己沒有上過大學——高中畢業之後,我便匆匆地響應國家的號召,入了伍,開始我到目前為止略帶荒誕的人生。根據二小姐的說法,大學城是大荒保存戰前知識最好的地方之一,那麼它究竟是如何形成的?我很想知道。
至於李湘琪,我想她現在最需要的是停下來小憩一會兒,因為夏涵的摩托車駕駛技術略顯野蠻,這使得她在每次摩托車停下來之後,總是麵色很差,需要找一個草叢什麼的地方,來嘔吐緩解一下不適。
“馬上就要到大學城了,”夏涵說,“大約十幾裏的距離。”
“但是你也沒必要開得這麼快。”我看著佝僂著身子的李湘琪,然後說,“就算你否認欲速則不達,但至少也要憐香惜玉啊。”
“了解。”夏涵對著李湘琪的方向揮手致歉,“辛苦你了!”
我們坐下來準備吃點什麼補充體力。從西華村離開的時候,二小姐給了我們一些食物和水,還有一張重要的訂單。隻有把這張訂單交給大學城的相關人員,他們才會為西華村提供必要的裝備品。
“我真的很討厭吃這個。”夏涵拿出一包營養泥,說,“自打第一口吃這玩意兒的時候,我便對這個缺乏最起碼的好感。”
“戰後的大荒有什麼好吃的?”我草草地吸溜著自己的那一份營養泥,問夏涵道,“除了鼠牛肉和烤蠍尾,這兩樣我們在路上也吃得夠多了。”
“我師父吃過嬰兒的肉。”夏涵說。
“真可怕。”李湘琪在一旁低聲道。
“這是什麼情況?”我問。
“這是他年輕時候的事情。核戰之後的第一次大饑荒。”夏涵道,“師父說,那時候他和其他人偷自己村裏人早夭的嬰兒,燉了吃。”
“好吃麼。”我問。
“餓到極點的時候什麼都好吃,尤其是肉。”夏涵說,“不過師父後來就再也不吃肉了。”
“你師父是個和尚。”我說。
“和尚?”夏涵不解,“什麼是和尚?”
我差點就忘了,自己和夏涵畢竟不是一個時代的人。從他的反應可以看出,宗教,至少是佛教這一支宗教,應該在核戰之後也失去了生命力吧。
“和尚就類似於你現在這樣的行者,隻不過區別就是和尚不吃肉。”我向夏涵解釋道,“話說我至今還不能完全了解你們行者在大荒行走的意義呢。”
“師父他說,行者的意義,隻有行者自己知道。”夏涵道。
李湘琪在一旁,一聲不吭,隻是聚精會神地聽我們兩個人的談話。
“你自己知道嗎?”我問他。
夏涵收起了吃了一小半的營養泥,沒有回答。看來他真的不喜歡這種食物。
按照地圖上的指引,約莫三十分鍾的旅程,我們的摩托終於來到了大學城的附近。在我們的前方不遠處,一座城池的輪廓逐漸明朗起來。這就是大學城了,錯不了。
這座城的規模比西華村還要大,被高聳的城牆圍著。夏涵從自己的行囊裏掏出一副望遠鏡,交給了我。我用望遠鏡向城牆那兒遠眺,發現城門口和其他地方不一樣。大荒的城鎮,像是沙鎮,還有西華村,由於處於戰後的亂世,所以一般都有衛兵在入口看守——而現在,我在大學城的城門口看不見任何設防,好似空城計的樣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