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準備實施自己的計劃的這一天晚上,幹完活兒,我和還有幾個工友坐在地上玩牌。撲克牌在戰後依舊保留著,這證明娛樂果然是不死的。幾個碗放在邊上,裏麵還有殘留的....不是營養泥,在這個作坊幹活的人是沒資格吃那麼“高級”的食物的,取而代之的是更加難以下咽的某種“糊糊”。
我們勞工組的組長出了一張牌。就像上次他所說的,他原本也是大學城內一名安分的學生,結果因為質疑了學生宿舍沒有冷氣機,於是保安處便把他帶到這兒來義務勞動了。
“管上。”和我們打牌的另一位工友表示有牌可走。他也是大學城的學生之一,來這兒的原因是因為學分不夠,在重修考試的時候作弊被發現了。“當時我把小抄就打在身上,”他說,“但是沒有考慮到自己的汗腺發達的這一因素。失策啊。”
“是嗎。”夏涵出了一張牌,漫不經心地說道,“你還真是不小心呢。”
“你們倆個,我在大學城沒見過你們啊之前?”這時候組長說道,“你們是犯了什麼事兒才會來這兒的?”
“我啊,就是因為沒有隨地大小便,安分守己地到廁所裏排尿,然後就被所謂的保安處請走了。”夏涵道。
“那你呢。”他又問我。
“我啊,我是喝了一杯水,於是就來到這兒了。”我說,“還有一個女的和我一樣喝了水,隻是現在我不知道她在哪兒罷了。”
“唔,你們犯的事兒似乎也不大啊。”
“我也是這麼想的啊。”夏涵道,“可是其他人卻不一定啊。”
我們又打了一會兒牌,地下作坊的集合哨便響了起來,這是要我們去睡覺的信號。我們小組四個人和其他十幾個勞工擠在一間最適合四個人擠的房間,於是裏麵最富饒的資源便是充滿男子漢氣概的體味兒。當夜深以後,屋裏最多的資源便會又被雷鳴般的鼾聲所取代。就在這個交接時刻,我靜靜地從床上爬起來,慢慢地下床。
我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口,突然有人在我身後拍我的肩膀。我警覺地回頭一望,隻見是夏涵在昏暗的光源下看著我。
“怎麼,想要偷偷逃出去?”他壓低聲音道,“也不叫我一聲。”
“我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同樣低聲說。
“對,你隻是夜半尿急。”夏涵說。
“這麼跟你說吧,我要到工頭那兒去。”我說,“兩個人去的話,很不方便,也不安全。你應該理解我的,對吧?”
夏涵想了想,然後說:“好吧。我明白了。”
“謝謝你的理解。”我說,“同時也委屈你了。”
“不,雖說自從和你一塊兒旅行之後,我隔三差五都會被這樣那樣的人抓起來。”夏涵道,“但是這才叫冒險,不是旅遊,不是麼?師父說過我必須要經過磨難的曆練才能成熟,我想現在這樣的就是對我的試煉吧。”
這個時候我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一種略顯滄桑的感覺開始在我的心田蔓延,盡管我覺得這份滄桑感其實也不長,如果真要衡量的話,大約也就一兩個月的光景。我又看看夏涵,突然覺得他臉上的胡茬長長了不少。算了,不管這些了。
就當我準備設法開門的時候,我突然聽到屋內也有了些許動靜。這種動靜越來越明顯,然後我發現,和我住一塊兒的工友全都醒了。
“準備逃走,是吧。”他們已經陸續從床上爬了下來,其中為首的一位問我。
“你們沒有睡?”我壓低聲音問。
“這種環境下誰能安睡?”又一個工友對我說,“要逃一塊兒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