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諾了婚事,祝東風還如墜雲中霧裏。說到成親,到底是件大事,心內卻也有些惶然,走在去往正殿的路上,不知該如何將這件事告知因季年離去尚在鬱鬱中的重羽。
一直以來,她便深陷情之一字,先是被墨鈺傷透了心,後來卻沉淪在與離舸的情感中而不自知,直至與他有了肌膚之親的關係,才恍然明白過來,且竟然還打算要與他成親……正自顧自的感慨著,忽的莫名一陣心悸,心腑裏莫名地激烈絞痛著,仿佛要將她的心活生生挖出一樣。祝東風捂著心口,總預感著好像是出了什麼事一樣。心中正焦急如焚,欲卜一卦,卻有一不速之客,偏偏要在此刻來拔老虎嘴上的毛。
“多日不見上仙,前日裏聽得上仙要大婚,特來給上仙請安道喜了。”
祝東風一愣,轉過身來。 “是你?”
來人一襲紅裙,婀娜中帶著些許狐臭,正是許久不見的狐妖心月。祝東風看著擋在自己麵前的人,微皺了皺鼻子,唔……看來重羽峰門口的禁製是該換一換了,這一身狐狸味還當真是不好聞。
“哦……原是美人娘娘啊,有心了。”祝東風揉了揉鼻子淡淡敷衍一句,正要轉身,卻又想起些話來,“不過,你怎得會突然出現在此處?按說,若是下麵的小神小仙們要來同我道喜,須得提前三日沐浴齋戒焚香,三日之後遞上名帖,在我青羽峰正門處候著,由我看過名帖後,專門著了童子來接引……不過,我看你這麼的,倒很是來去自如麼……”
心月一雙眼瞧著祝東風,臉頓時白了白,又故作鎮靜,扯了扯嘴角道:“上仙即將大婚,我也是偶然才得到的消息,一聽到這個消息,心中便為上仙感到十分興奮,這一興奮,便有些思慮不周,故帶著份薄禮,便直接闖入了青羽峰的結界來了。”
祝東風滯了滯,在心內翻了個白眼,卻是未能想到,自己與這狐妖有何深厚的交情,能深厚到她要在自己大婚時送上一份薄禮。午時的陽光正有些烈,祝東風忽覺有些燥熱,摸出把扇子來扇了扇,敷衍道:“嗬,有心了,若要送禮,沿著這道出門左拐,那邊有專門打理禮品的小仙叮當。”說完正要走,卻見那心月殷切望著她道:“上仙慢走,上仙難道不想看看我送的是個什麼禮物嗎?”說完,捏了個訣來,手中立現一團藍光。
祝東風偏頭細細打量了那藍光幾眼,似是有些眼熟。
心月盯著那團藍光眼神飄渺道:“這是團夢境,同為獸類,我與那食夢貘交好,前些天裏,我將它推薦給天帝,它為報答我提攜之恩,便向我吐出了個關於紫薇帝君的夢來,上仙猜猜,我在這夢中,看到了什麼?”
祝東風頓時心中一惡,心道心月這狐妖近日果然大有長進,明知自己已要與離舸成親了,卻還去偷窺他的夢境,偷窺便偷窺了,還要拿到自己麵前炫耀一番,果然是深得老虎嘴邊拔毛的精髓……
正欲發作,卻見那心月將手一揚,已將夢境打開。雖知道窺人隱私不大道德,但一看見心月略有得意的臉,祝東風便有些疑心,不僅抬眼望了過去。
夢境裏,白霧淡淡繚開,卻是一處青蔥靈秀的山頭。
山頭上有處洞府,一碧衣女子正坐在洞府前的桃花樹下,旁邊立了個紫衣男子正與她綰發。
祝東風直覺那身影極其熟悉,隻聽得那男子甫一出聲,心裏便咯噔一下,正是離舸。然那女子,雖生的模樣傾城,祝東風卻委實沒認出來。
那紫衣男子道:“今日新得了支成色極佳的羊脂玉簪,我與你戴上可好?”
坐著的女子道:“好啊,為了配這支簪子,夫君今日須得給我綰個新發式。”
“那是自然。為娘子綰發,是為夫每日裏最幸福的事情。”那男子說完,女子便轉過頭來,一雙眸子將他瑩瑩的瞅著,不一會,青天白日的,二人就親作了一處,盡興纏綿,春情無限。
看著那夢境中的男子頂著張離舸的臉與別的女人作出鴛鴦交頸狀,祝東風心火頓起,若這男子是別人,祝東風必能從頭觀至尾,順便再品評一下男子壯碩的肌肉、女子撩人的風情,然而這卻是離舸的夢境,他奶奶的!這個要與自己成親的男人,在夢裏竟還肖想著與別的女人夫妻相稱,做對交頸鴛鴦。
祝東風冷哼了聲,那心月見刺激的差不多了,一收手,便召回了夢境。
心月瞧了瞧祝東風麵上的神色,幽幽道:“上仙可識得這女子是誰?”
“不知。”祝東風口氣極冷,然心頭的熊熊怒火卻燒的正旺。
“說來,上仙也無須太過介懷,帝君夢境中這個女子,就是兩萬多年前身歸混沌的那位上神——青華帝君。雖然那位上神已身歸混沌,帝君還放她不下,但依小仙之見,上仙眉眼之間與那青華帝君頗為相似,隻差神韻,雖然斷了一臂,但以上仙這等絕世之姿容,定能將帝君的心給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