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重羽,不錯不錯,這些年來竟大有長進嘛,能將紫薇帝君修理的如此淒慘,自己隻落得些輕傷,這等本事,也算是天上地下絕無僅有了!改日也多教我幾招啊。”祝東風扯出絲笑紋來調侃道。
然而重羽卻再未答話,隻悶悶的又灌了口酒,轉頭盯著祝東風半晌,歎息道,“小風,你要想哭,便哭出來罷,莫要再故作輕鬆了,灌了這麼多酒,若不哭出來,鬱結進肺腑,便不好了。”
“我,我隻是一時覺得被騙,放不下來罷了,沒事……沒事。”祝東風喉頭哽了哽,勉強笑道。
重羽撫了撫祝東風額頭的碎發,“莫要作出這副要哭不哭的笑臉來,沒得引人心酸”,說完,又從衣袋裏摸出顆丹藥來,“你若真心裏頭難捱,便將這顆忘情丹服下,自此便會忘記那些讓你傷心的事了……”
祝東風呆呆接下,望著重羽青紅的眼角,留下兩行淚來,靠在他肩頭,淒淒然道:“重羽……我心裏麵好痛,頭裏麵也好痛,我全身每一處,連頭發絲都絞著痛……可是,可是我竟舍不得忘記,怎麼辦,重羽,我是不是中了降頭了……”
重羽一時哽咽,腦中登時閃過一張蒼白的臉,削薄的嘴唇毫無血色:“如若她不肯,你便將她打昏,喂她服下。”
重羽搖頭歎息:“唉……苦啊苦,情之一厄,又有誰能夠輕易脫身。”歎完,未等祝東風反應,一撫衣袖,祝東風便輕輕倒下。重羽將那顆映著瑩瑩綠光的丹藥送入她口中,幫她順了順氣,便抱著那清瘦的似要飄起來的身子進了臥房。
重羽為祝東風掖好被角,推門出來時,院子裏刮過一陣微風,看著院角那一襲衣角劃過,重羽不由重重歎息。
……
幾個月過去,圓月升起,清風徐來,青羽峰側殿院子裏站著三人,沉默半晌。
“咳咳……命數,果真不可改麼?其中凶險你們又不是不知,若出個什麼意外……”紫衣男子蒼白著臉,一頭烏發披散。
“現今,隻有她能尋得四把神劍並駕馭它們,當日魔神的身軀被青華帝君用四把神劍封印在四個地方,元神被啟陌劍封印,如今啟陌劍回歸,封印亦
已有鬆動的跡象,加上魔神無月已有一縷元神逃脫,想來不久他就要複活了。合三清之力的卦象上顯示,隻有風兒能再次將他封印。”一道暗啞的男聲略有無奈,黑衣暗紋似在清風中緩緩流動。
“罷了罷了,我當日將她帶上青羽峰時,心裏就隱隱約約有些預感,母神血脈,封印魔神乃是她的宿命……且讓她將養幾天,精神好的差不多了,便送她去尋劍。你們放心,母神當年將我養大,這一份養育之恩無以為報,如今她的骨血既還在,我即便是拚了命,也會護小風周全的!”一旁扇著扇子的男子微闔著眼緩緩道。
……
一覺睡了好些天,總覺得睡著的時候有人影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帶著些熟悉的香味,有時是重羽身上的龍涎香味,有時又是一縷竹香,再有時還會有些別的味道。待到醒來時,祝東風隻覺睡得身上都要長毛了。揉了揉額角,伸了個懶腰,腦袋裏麵似乎有些不大清醒。
“唔……好餓。”
祝東風隻覺心裏空空蕩蕩的,便想拿些東西吃進去,來填補填補這種空缺的感覺。雖想吃東西,卻懶的動彈,賴在床榻上半晌,眼見著日頭升到正空,已是晌午,隻得撐著隻胳膊坐起,慢悠悠下了床榻。腳一沾地,不由腿上一軟,差點就坐在了地上。
“娘的,我這是吃了兜率宮那老頭兒的散功丹了麼,渾身軟塌塌的……”祝東風連忙扶著榻邊立住,慢慢走到近前的妝台邊坐下,不經意往那銅鏡裏一瞅,問候完老娘不禁問候祖宗,銅鏡裏的那張臉,形容枯槁、唇色暗白、頭發如團枯草一樣堆著,眼窩子深陷了進去,委實是一副要死不活的僵屍模樣。祝東風被自己的臉色嚇了一跳:“是了,必定是因著剛失去了條胳膊,血流的太多了,臉色才這樣難看。”
祝東風拿起梳子來將頭發收拾平整,對著鏡子略整了整妝容,看著唇上暗淡幹涸,舔了舔唇,用胭脂淡淡抹了抹,感覺看起來氣色好了些,正要喚叮當拿些吃食進來,卻見重羽嘴裏叼著根草,手裏提著個食盒吊兒郎當的推門進來:“唔……看你這副形容,氣色也上來了,想是已不大難過了吧?”
祝東風嘿嘿一笑眨眼道:“左右不過失了條胳膊而已,不是又給我安了個玉做的麼,想來以後咱也算半個冰肌玉骨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