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為了配合這位鬼族公主懷春的心思,一眾羅刹鬼差在暮燈會中尋到了十幾對與她和白曜身形相近的女子來,再穿上一樣的服飾,四散走至各處,再由她和白曜二人在茫茫鬼海中相逢一笑,尋得唯一的對方。唔……這恩愛秀的,委實太興師動眾了些,不過,這也給了那些想要勾引公主的男子們一個機會。
祝東風聽到旁邊男鬼們七嘴八舌的談論,隻覺得頭上天雷滾滾。
一說:“哼,什麼白曜公子,病貓公子還差不多,我今日定要上得公主的床,一展雄風,讓她食髓知味,收了我做公子!”
又一說:“就是,瞧他那小身板,也不知公主瞧上他哪了。瞧瞧就知道體力不好。”
又一說:“此言差矣,你們可知那白曜公子原身可是隻老虎!”
有一恍然大悟道:“難道……難道他每每與公主那個時竟都變作原身,所以格外勇猛些?”
祝東風忍住快要噴出去的口水,這些人腦子裏麵到底在想什麼!原身……人獸……口味竟這麼重!
祝東風不禁無語,這暮燈會上的男男女女女千千萬,自己也能給拉來湊數……不過,這樣也好,正發愁帶不走白虎,待得遊戲一開始,隻要自己能快速找到白虎,混水摸魚立即將它帶走便是,這是個極好的機會。
祝東風一邊嫌棄,一邊換上羅衣,再一次領教到了鬼族男女風氣之開放。那羅衣領口開的委實是大,衣裳料子也委實是薄。看著自己白花花的胸口,和若隱若現的肚臍眼,祝東風覺得自己一張老臉快要丟盡了,這在以後必定是一段自己最不堪回首的往事。
台上歌舞還在進行。遠處那羅刹女親密無比地靠著紫衣男子,一副柔情蜜意的模樣,然那男子卻將脊背挺的筆直,似有些僵硬。唔……看來白虎是被強迫的……
那女官上去交差,羅刹姬轉過身將台階下的男女隨意掠了一眼,掩嘴嬌笑,大是愉悅。
祝東風左看右看,忽覺得這羅刹姬也沒那麼美貌了,一絲兒火從胸中升起,有些惱怒。
那羅刹姬笑夠,才揮揮手,冷冷地睥睨底下的男女,帶著上位者的威儀道:“帶下去吧,回頭有賞。”
女官未再多言,讓祝東風一眾各自朝不同方向散去。
祝東風捂著胸口,隨意擇了條路走去,一路上被一雙雙直勾勾的眼睛盯著,耳中淨是咽口水的聲音。祝東風十分擔心,按照這鬼域開放的風氣,是否很快會冒出來一人將她拖入小樹林中。
祝東風覺得今日十分邪行,自己右手的小拇指一直動個不停,譬如害了雞爪風一般。
就這麼盲目的找下去,祝東風覺得,自己找到白虎的可能不是很大,隻因剛才他背對著,祝東風亦沒有看清他的臉,如今有幾十個男子都與他穿了一樣的衣服,實在難以辨認,若被那公主捷足先登就不妙了,可是要怎麼辦,怎麼辦……
橋欄上的蓮花燈與河中花船上的船燈將四周照得亮如白晝,台上的歌舞正到興味處。
對了,歌舞!
虞符山上祝東風每每牽了白虎出去散步,觀完鬆濤雲海回來的路上,大多會哼幾句小曲兒。白虎應該還記得自己的聲音,與其這麼茫茫人海中大海撈針,倒不如叫他自動來尋自己。
白虎向來極喜安靜,祝東風找到一個僻靜處,尋了個樹杈爬了上去,這確是個宜攻宜守的地形。祝東風抬眼望了望四周,景色如夢如幻。成敗在此一舉,隻能放手一搏了。如若吸引不來白虎,卻引來了羅刹姬,也隻能算自己倒黴。
今夜蓮燈如晝,卻最適宜那首《青玉案·元夕》
祝東風清了清嗓子,聲音不高不低。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此情此景,襯得祝東風聲音愈發空靈。不知疲倦地唱著,祝東風隻覺連自己都要被這歌聲感動了,卻未見著一個人影。
也是,像今夜這麼要緊的節日,如鬼族這般開放的種族,大家都攜了伴侶雙修去了,誰還會有閑情逸致欣賞歌聲。
祝東風有些泄氣,唱完最後一句燈火闌珊處,正預備從樹上跳下來,卻見樹下出現了個人。仔細看去,驚了一跳。那是個紫衣男子,身形削瘦,星眸薄唇,一雙劍眉微微蹙著,疑惑地盯著自己,舉起手將小拇指動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