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東風領了一旁有些煩躁的離舸回了紫曜殿,近幾日以來,祝東風不斷修複自己的元神,已能化出個十分真實的肉身來,是以與青玉公子的一場虛驚過後,背後已是冷汗淋漓。
安頓好離舸去睡覺,祝東風遣了小廝燒了些熱水,正預備著洗個澡來放鬆放鬆,再將那青玉的話拿來捋一捋。
熱水從頭頂澆下,瞬間一股暖流流滿了全身。青玉的那張臉,與虞符山上無名的臉實在是一模一樣,實在是很難不讓人懷疑他與無名的關係,如今來了這麼一出,倒是讓祝東風放下了一顆一直存疑的心。
沐浴過後,更衣欲睡,卻見窗外一個身影,祝東風心頭一凜,反身推門出去,卻見離舸抱著個枕頭傻嗬嗬地站在門口道:“娘子……我要和娘子睡!”
祝東風直覺腦後天雷滾滾,十分頭痛。 “乖一點,趕快回去睡覺,我明天帶你去吃蜂蜜果子!”
“不要!我要和娘子睡!”神誌不清的離舸,仍是十分喜歡與祝東風搶床位,話未說完,便抱著枕頭竄進了祝東風房中,一頭栽倒在了床榻上。
“喲嗬,傻了還這麼無賴,也是本性難移啊!”祝東風望著離舸耍賴的背影,隻覺有些疲憊,“罷了罷了,你願意睡我的床,我便讓給你罷。”
說完,祝東風轉身到了屏風後的美人榻旁,蓋了件衣服,不到半刻便睡了過去。
半夜隱隱覺得有人將她抱了起來,祝東風疑心自己是因受驚過度而心神不定,做了個夢,然而當清晨冥日照入床榻羅帷,自己幽幽轉醒時,祝東風才曉得那並不是夢,確是有人將自己抱上了床榻,而這個人,正在床榻邊上抱著個枕頭睡得正香。
慢悠悠洗漱一番,方與離舸一同用著些進補元神的早膳,就見門口的小廝進來通報:“青玉公子來訪。”
“來得還挺早嘛……”祝東風搶過離舸手中的最後一個包子,全然不顧他幽怨的眼神,一口消滅後,口齒不清道:“請卡更來。”
小廝會意,轉身去請人。
半晌,青玉進了紫曜殿,似前日麵上的淒然之色已不複見,身上仍是一襲與他的氣場不太相符的銀紫色長錦衣。
清晨光線正好,單向那青玉麵上看去,卻是一個清俊明朗的青年,隻是眸中仍藏著些鬱鬱之氣。
雖然祝東風已經確定青玉便是自己要找的那五把神劍之一的青芒劍的靈身,但祝東風對昨晚的事情還是心有餘悸,且如今自己身處鬼域,若是被發現了自己是重羽峰上仙的身份,必定會凶多吉少。
於是,祝東風仍舊虛與委蛇地客套道:“青玉公子,嗬嗬,今日來此,可是有何貴幹?來來來,坐下也吃點飯?”
青玉看了看桌上空空如也的杯盤,十分從容的支使小廝道:“勞煩與我再取一副碗筷和一份吃食來。”
小廝誠惶誠恐地去了,另一個急急忙忙去燒茶,房內便隻剩祝東風、離舸、青玉三人。
青玉一見那小廝出去,立即五體投地,三叩九拜,口稱拜見姑姑、拜見紫薇帝君。十分恭敬,禮數周全的緊。
祝東風驚道:“你如何知道旁邊的是紫薇帝君?”
青玉恭順道:“當日帝君跌入鬼域時,身邊有二十八星宿護體,能現此等奇景者,非紫薇帝君莫屬。
祝東風端起桌旁的茶杯漱了漱口,喝著茶,半眯了眼不陰不陽道:“你知道他是紫薇帝君,卻為何不將琉璃盞交予我來助他聚魂,還三番兩次針對於我。你可知,單就你昨日犯下的大錯,我便可一遍梵音咒將你給收拾了。”
青玉臉色一白,欲言又止。
祝東風看他似是有什麼話要說,便
又轉了和藹的臉色道:“有什麼原因就起身直說,莫要吞吞吐吐,一不留神便猥瑣了!”
青玉未曾起身,隻跪在地上,將這千八百年來的遭際一一道來。
當日青華帝君湮滅後,五把神劍皆因無神力供養,一一跌落至各處,青芒劍當年被用來封印了魔神無月後,靈覺亦被喚醒,於是便投胎到了一鑄劍世家中。不久後青玉長大,而這世家卻衰敗不已。
那段在人界的日子裏,青玉在平日與人交往時,並不敢觸碰別人,因為他自己控製不住體內的劍氣,一旦與人接觸,便有可能割傷對方。直到有一天一場大火,將他所投身的那一家燒著,一眾親人全部喪了命,隻剩下他逃出生天,如孤魂無依,在世間遊蕩。